數天之後,重傷的洛克恢復的差不多了,已能正常飲食與活動,偶爾也會看看自己喜歡的書。對於這項喜訊,伊莎可是比誰都還高興,畢竟洛克是為了救她而受傷,能等到夥伴康復親口對他說聲謝謝,讓伊莎早忘了幾天來的辛苦,只差沒有興奮的大喊。洛克看的出來伊莎是真心為了自己康復而感到高興,但他心底卻覺得對不起伊莎,要是當日肯相信她的話,冷靜的思考後果,就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況且伊莎還為了解救自己不惜犧牲,更讓洛克感動莫名。以前對自己好的人很多,不過那已成了過往雲煙,現在會對他好的,除了伊莎還有誰呢?洛克在心中不斷重複,以後一定要相信伊莎的話,要讓她開心,不再受到任何委屈。
為了報答伊莎的恩情,洛克選擇在鏡室的鋼琴前坐下,將以往所受的音樂訓練成果表現給伊莎欣賞。伊莎雖然不會彈琴,但對於洛克的琴藝卻非常讚許,閉上眼睛靜靜的聆聽優美樂聲。琴聲乍歇,她睜開眼睛看著洛克,以親切的微笑表示滿意,洛克也報以同樣的笑容,對於如此肯定自己的朋友,又怎能吝嗇感情的表達?
伊莎:彈的真好!雖然我不會,但我聽的出你曾下過一番苦功!
洛克:苦功倒不敢當…只是妳不嫌棄而已。我從小還被老師批評為沒有音樂細胞呢!就連我自己也有這樣的感覺。
伊莎:那是你太謙虛了…我覺得你相當有才華。
聽到伊莎的讚美,洛克興起了表現的慾望。
“伊莎:你喜歡詩嗎?”
伊莎:還好…我什麼書都讀一點,只是都不太專精。
洛克:我念一段給妳聽好嗎?
仲夏的傍晚,
橫亙天際的銀河正緩緩流動著,
驅走了些許微涼。
在綠色舞台的中央,
她大方的邀我共舞。
皎潔的月色,
正和沉靜的湖水默契的配合,
忠實的轉播著這場盛宴。
他笑了,
我也笑了,
舞動著枝葉替她伴奏;
她在我耳邊細語著,
談論著她所擁有的古老鋼琴,
深白的琴鍵,
雖可媲美
午後天堂湖上 燦爛的陽光寶石,
卻只能被動演奏一成不變的旋律,
沒有感情,
亦不能為她分憂。
自由的心,
卻得受控於不自由的靈魂,
我能了解這種孤寂,
當她是我的知己,
也是情人。
伊莎:是你自己寫的嗎?你還真是多才多藝呢!
「事實上…這是別人送給我的…」洛克有點靦腆的說道。
「這首詩叫作楓塵,我非常喜歡它的意境,總想著有朝一日要將這首詩印製成書,永遠永遠流傳下去給子孫欣賞。」
伊莎:這是情詩嗎?你為什麼喜歡它?
洛克:驅使人行為的原動力,說穿了就是一個「愛」字。因為有愛,所以我們會對國家忠誠,對父母盡孝,對朋友守信;雖然情愛有時也讓人感傷,但這種傷痛反而讓我們成長,懂得愛人,更珍惜生活週遭的一切。這詩的主角是棵楓樹,雖然得不到愛情,卻仍勇敢無私的昂揚於塵世,這種寬宏的胸襟與氣度,正是我長久以來自許與仿效的對象。
伊莎:那我替魔神工作,也算是一種愛的表現囉?
洛克:這個嘛,就某種角度來看…沒錯!
伊莎:那我們呢?我們一起為魔神工作,也是愛嗎?
對於沒有男女之防的伊莎而言,會提出這種問題不過出於直覺想法,但天真的思考邏輯卻讓洛克的臉羞紅起來,趕緊轉頭避開伊莎的疑惑眼神,並試著把話題移開。
洛克:對了,伊莎,上次妳不是說要送個禮物給賽維嗎?
伊莎:是啊,既然賽維對你那麼無情,我已替你想好怎麼對付他了。這次的行動不論成敗,天下人都將知道你在這裏的消息。只要懸賞令一天不除,以後這裡就會熱鬧起來,魔神復活之日將會更快到來!
洛克:聽起來很不錯,我有點技癢了呢!
伊莎: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啊!
「要我回答妳可以,先抓到我再說!」
洛克邊說邊飛快地向外跑去。
伊莎:你是我教出來的,有多少份量我會不清楚嗎?給我站住!
隨著兩人越跑越遠,歡笑聲漸漸消失在魔館深處,氣氛又復歸寧靜,然而在遠方的席斯恩,這下正風起雲湧,好戲才剛要上演。
很快的三天過去,奇洛馬休自從前晚報了一箭之仇後,對於日前希爾瑪在辯論會上的羞辱也漸漸不太在意。賽維今早請人轉告他,要在午餐過後到議事廳一敘,雖然使者沒告訴奇洛馬休聚會的目的,但他清楚知道,賽維是想看看比賽的結果才提出邀約。他非常興奮,對自己表現毋庸置疑的肯定,剛用膳完畢便立刻帶著禮物前往大廳,想到希爾瑪拿不出禮品的糗樣,奇洛馬休現在就想放聲大笑,這次比賽早已勝卷在握。
過了不久,希爾瑪一行人兩手空空的步入議事廳,對已在座上等候多時的賽維行禮,然後惡狠狠的瞪了奇洛馬休一眼,後者滿臉笑意,語帶諷刺的說道:
「小人不才,買到的禮物無法和老師相比,還請老師千萬手下留情啊!嘿嘿…..」
希爾瑪坐回椅子上,沒有理會奇洛馬休的諷刺,奇怪的是阿則士和其他兩位弟兄也沒有任何反應,看來對於這次比賽,他們已經決定放棄,就連言語上的抵抗都省了。
賽維:既然雙方人馬皆已到齊,直接呈上這次採購的物品吧!
「可以由我先開始嗎?」
奇洛馬休一馬當先的站起身來,他命手下送來一口木箱,將物品呈上給領主過目。
賽維:裡面裝的是什麼呢?
奇洛馬休:敢問領主大人,有沒有忘記賽凡提這個名字?
賽維:賽凡提?你是指那個天下第一的鑄劍師賽凡提嗎?我當然記得!想我剛當上皇城騎士團統帥之時,曾有人告訴我他在席斯恩定居,要我去請他鑄劍。果然名不虛傳!他的鑄劍技藝真是超凡絕倫,你看,這把劍到現在都還鋒利異常,讓我愛不釋手呢!
賽維拔出配劍,劍光耀人,的確是把好劍。
奇洛馬休:您的劍雖然好,但火候卻是不夠。
賽維:火候不夠?我不懂你的意思?
奇洛馬休:昨天我去找賽凡提時,才知道他已經很久不曾鑄劍了…追問他原因,他說五年前突然領悟了一種更棒的鑄劍技巧,於是他晝夜不分的練習,最後雖然鑄出一把寶劍,雙手卻也因此殘廢,此生再也無法繼續職志….
賽維:這把劍就是他最後的代表作嗎?你只用一個金幣就買回來了?
奇洛馬休:當然不是…我曾向他出價,但是他怎樣也不肯轉讓,他說他這輩子再也無法鑄造,一定要這把劍作為死後的陪葬品。我知道領主大人最愛寶劍,於是我請名醫治好他的雙手,讓他能繼續自己的興趣,他才心甘情願把劍賣給我,領主何不取出瞧瞧好壞?
賽維打開木箱,一把長劍靜靜的躺在中央,像是沈睡中的雄獅,整把劍沒有華麗的裝飾,但卻有種古樸意味,與讓人心沉氣靜的和平感;這寶刀是賽凡提犧牲雙手所打造出來的武器,有了鑄劍人的血汗融合,自然產生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與吸引力。賽維拔出長劍,鋒利的刀芒加上有點弧度的設計,就像月亮般閃耀美感,柔和中帶有蒼茫悲壯的孤寂,讓賽維眼睛一亮,大呼過癮。
「好一把神兵利器!“」賽維口中不斷的喃喃自語著。
奇洛馬休:我這樣頭腦不靈光的人都能買到這麼棒的東西,想必人生經歷如此豐富的希爾瑪老師一定更不得了吧?何不快點讓我們開開眼界?
賽維聽了奇洛馬休的話,將劍收起,看著希爾瑪說道:
「先生,也請將您的禮物送上來吧!」
希爾瑪站起身來,不發一語走到大廳中央,若有所思的低下頭來。
「其實這次的比賽,是我輸了….」希爾瑪輕聲的道。
奇洛馬休:老師真是客氣!我臉皮厚的很,您不必顧全我的面子,有什麼東西還請拿出來分享,我們都很想見識一下呢!
希爾瑪:看在國師對領主忠心耿耿的份上,本來我是不想說的….但是奇洛馬休大人居然為了區區一個比賽動手殺人,害得我親兄弟慘死,我怎麼也嚥不下這口氣,還請領主大人主持公道!
奇洛馬休:哈…我說希爾瑪老師啊,您口口聲聲說只是個小勝負而已,卻用這麼大的罪名套我?實在不敢當…你說我殺你兄弟,可有證據?
希爾瑪:就怕你不敢看!
希爾瑪從萊德那接過箱子,打開一看,裡面赫然滾出一個人頭,讓賽維嚇了一跳。這個人頭正是那天奇洛馬休買通的替死鬼,那位叫做阿三的男子,後來被希爾瑪等人所殺,將他的頭割下來裝進木箱內,準備與奇洛馬休再鬥智一場。
希爾瑪:領主請看,此人就是小人以前同為傭兵戰友的弟兄羅傑爾….想他十幾年前就在席斯恩安居樂業,卻因替我保管兌金卷而慘遭殺害!這袋子裏是領主賜給我的兌金卷,已被奇洛馬休撕成碎片了…請領主過目。
賽維接過袋子,拿出裡面的碎片檢視,果真有賽維當日親筆簽下的姓名和錢幣印記。
賽維:奇洛馬休,你要替自己辯護嗎?
看到這人頭並不是真的羅傑爾,奇洛馬休心裡不再緊張,於是朗聲說道:
「他是傭兵出身,仇家應該也不少,單憑一個人頭就說是被我所殺未免牽強,還請領主勿信外人之言傷了和氣!犯罪講究證據,若是我所殺還請老師拿出具體實證,不然就請乖乖認輸,切莫輸不起胡亂栽贓!」
希爾瑪:你若不知道這件事,那這個又作何解釋?
希爾瑪從懷中拿出自阿三身上割下來的衣服布料,那正是當日奇洛馬休借他矇騙眾人的那件衣裳,讓國師當場啞口無言;他想不到,這幾天滿心以為到手的勝利,居然如此輕易被人葬送。
「你還有什麼話說?!」賽維憤怒的對奇洛馬休咆哮著。
奇洛馬休一股惡氣阻塞胸口,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只能狠狠地望著希爾瑪等人,雙眼快要噴出火來。本來正大光明的比賽,到頭來竟然鬧出人命,此時賽維心中的憤怒,比起奇洛馬休不會少到那去。
賽維:這次比賽由希爾瑪獲勝,送給蠻邦的禮物亦由其負責…你的兄弟人死不能復生,下去後找行政官領五十個金幣替他善後安家,至於奇洛馬休,你為了取勝濫殺無辜,給我好好的檢討反省!
賽維氣沖沖的走了,希爾瑪一行人也懶得再和奇洛馬休廢話,逕自去找行政官領取五十枚金幣玩樂去了,大廳之中,只剩下奇洛馬休一人獨處。他雖然已憤怒至極,但還沒有失去理智,因為此刻的他又更堅定了原本的信念,要殺死希爾瑪的決心再也按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