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列園第五十五話 -- 鳳凰(其九)－武列園

身在異鄉的遊子，總是眷戀著媽媽的拿手菜色，思念著家門前的山坡流水，還有離家前父親的苦心叮嚀，而返鄉時間相隔越久，那種想念的熱切就更強烈，恨不得插上翅膀，靈魂出竅，也要就近一覽故園的美好。這種熱切情感對於青炎來說是真實存在的，因為他知道空飛庵不堪的過去，儘管不曾涉足其中，但每當思緒與過往連結，總能感受到凱薩琳撕心裂肺的疼痛。

是否有那麼一點可能，即便沒親眼見過某人樣貌，卻早在心中用層層盤絲將那形象狠狠綑綁，綑綁住自己的莫名愁緒，塞進心中痛苦的洋房，並用鐵鉤血肉淋漓的串聯於靈魂之上，在龍牧場地下室交手過千百萬次的人終於現身，說是魂牽夢縈也不為過，在等待的這條路上，青炎背負千百噸責任誓死苦修，沒有別的目的與想法，就只為了拉近彼此間天高地遠的實力距離。

第一秒鐘，他整個人傻了，朝思暮想的人就這麼出現眼前，這一切看起來全不真實。

第二秒開始，他驚慌失措，過去所有的練習影像開始在腦中亂竄，毫無章法，就連想擬定戰略的心思都給攪亂。

第三秒過去，徹底的感動讓人雙手發顫，潛意識把能夠加諸大腦的所有興奮劑一次全扔給他，熱血竄入臉龐爆出青筋，莫名力量灌爆每一束肌肉，像瘋狂野獸張嘴呼出白煙，沉重呼吸一次次按壓自己胸膛，連視線都因為激動而模糊不清。

青炎：我等妳很久了，茉莉！不准高高在上的看我，現在就給我下來！！！！龍王斷顱劍！！！

赤眼：這傢伙搞不清楚狀況嗎？主角明明是我！

因為爆炸過於貼近地面，產生巨大迴音震耳欲聾，有史以來最強的斷顱劍風壓破空而去，連天空都給撞碎，瞬間襲上風雷大藏的住家，將堅固的鋼骨房屋摧毀殆盡，跟著風勢一同撞進山崖，在山壁上留下直徑百尺的破壞痕跡。

赤眼擁有狼人優越的運動能力，趕在龍王斷顱劍毀滅一切前，幾下跳躍朝更高山崖凌空而起，但他眼中卻看見最不想發生的意外；茉莉由屋頂上方一躍而下，踩踏空中碎石高速前進，就像點水的蜻蜓優雅自在，一往無前無法阻攔，開啟殺戮資質的女武神，她的目光僅會與一種感覺直線連接，敵人的戰意越高，她相應而生的反動就越厲害，直到對方靈魂在琉璃光前灰飛煙滅才肯罷休。

不確定她是否已經落地，但那誇張的身影像極遊隼，瞬間從眼前消失，絲毫不受逆風而行的阻礙，並於數尺之外再度現身。妖刀琉璃光甫一出鞘，神之居合猛襲青蟒龍大劍，那聲音宛如宇宙崩塌，大地陷落，眾神居住的奧林匹亞瞬間崩解，炙熱如龍魂爆裂的青炎怒目而視，楓紅沉底靜如止水的茉莉不帶一絲情感，截然不同的兩種劍技激烈交鋒，空中全是星光點點的燦爛火花。

『沒日沒夜的訓練都是為了今天，我一定要帶妳回去武列園！！』

千錘百鍊的訓練打造出肌肉記憶，對上茉莉時儘管情緒激動難耐，青炎的每次出招卻盡是完美。

穠纖合度的手腕，不溫不火的持用著妖刀，琉璃光宗近與青蟒龍大劍相比著實纖細，卻從每一次的敲擊能明顯感受，妖刀的靈魂已經與茉莉合而為一，那種力道就像炸彈或核子反應爐，體積雖小卻能毫無疑問致人於死，青炎的力道全給卸掉，幾下全力攻擊徒然無功，反而陷入茉莉招式的奇幻迷境之中。

最後一下忽然由下方往上抬起，妖刀把青蟒龍大劍的防禦打破，青炎只看到茉莉手上的藍色鐵環正在發亮，呼應琉璃光刀鞘下的藍光越發清晰，腦中閃過不同幻象，但眼中毫無時差只看到已收進刀鞘的琉璃光宗近，正準備張開血盆大口恣意撕咬。

『神之居合，鳳凰天羽！！』

七彩繽紛的鳳凰在茉莉身後成形，她居然能把妖刀的刀氣凝聚起來，幻化為滿天羽織，每一根羽毛代表一次全力劈砍，如潮水般洶湧而至，讓人連張嘴驚訝的時間都沒有。一千次，一萬次的連續重擊，青炎痛苦皺起眉頭步步後退，信心也一點一點的逐漸攻破。

青炎；都走到這個地步了，我是不可能認輸的！！

代表終焉的最後一刀，由琉璃光宗近親自執行，與月亮相同的圓弧在夜空留下圓形刀光，一碰到對方就會發生爆炸，但這樣的完美，卻在襲擊青炎時硬生落空。

沒有情感的茉莉瞪大了眼睛，搞不懂為何會產生不符合精密計算的結果，瞬間呼吸聲來到背後，火圈中的自由移轉毫無時差，從被動防禦轉為主動攻擊，青蟒龍的大劍已完全鎖定最強對手。

『龍王斷顱劍！！！』

恐怖風壓朝著茉莉而去，左半邊袖子化為粉塵，完美咒賜與的皮膚給整塊掀掉，露出其下的機械骨骼與複雜管線，就連腿部也不免受傷。然而茉莉畢竟是融會武道的戰鬥機器，加上完美咒加持幾乎無敵，雙手緊抓妖刀放出刀氣，將斷顱劍暴風砍出一個缺口，並趁機往右方閃避，避開了空前致命的一擊。當青炎腦海仍想著斷顱劍會造成對手怎樣的傷害時，茉莉將刀插入地面，雙腿後挺抵銷衝擊動力，僅一個心跳的拍子又跟了上來，再度來到青炎眼前不到一尺的範圍。

鳳凰與龍王的對戰，龍王鱗片散落卻越戰越勇，鳳凰羽毛斷折仍燃燒靈魂，幾秒鐘內兩人過了上百招，茉莉的速度無法佔到便宜，青炎的力量距離壓制對手仍相差甚遠，雙方都用上了極致，卻無法離勝利更近一步。脫離戰圈的小光與阿法等人會合，親眼見到傳說中的機器人一號都驚訝莫名，無奈戰場凶險幫不上忙，只好將心念上達天聽，希望武列園最強的青炎老師能夠將茉莉擊敗，還給博士與主任遲來的公道。

茉莉：神之居合，蓮華琉璃切！！

結合瞬間移動與直線斬擊的刀光衝了過來，青炎還沒反應過來，扭曲重力已將他整個人翻倒，妖刀把逆鱗做成的上古神裝給砍去右肩，連耳朵也差點削掉，將他遠遠的轟了出去，而飛行力道未減的茉莉又來到面前，手腕與刀柄的藍光彷彿空襲警報，越是接近，越是隱藏驚世駭俗的危機。

青炎：龍王斷翼劍！！

前一秒茉莉出手的時候，圓形刀光撲了個空，被青炎由身後成功斬擊，傷了一條手臂。而這次龍王斷翼劍才使出，青炎立刻察覺不妙，快如鷹隼的茉莉如法泡製來到背後死角，由下而上的使出鳳凰天羽，青炎就像斷線風箏般給轟擊上天，身負重傷遠遠摔落地面。

茉莉優雅的拍拍身上塵土，不過視線卻一直守著遠方，她知道青炎沒死，正準備堅守死神職責補上最後一刀。青炎從瓦礫中站起身來，即便全身疼痛，但比起無法帶茉莉回去的悔恨，這點傷痕根本算不上什麼。

青炎：妳的妖刀似乎有點鈍呢！如果想殺死我就得用盡全力！

茉莉跳至高空，以刀護身垂直墜了下來，華麗圓舞繽紛燦爛上演一場好戲，再把青炎逼迫直線後退，火圈如忠心僕人持續在身邊圍繞，低聲訴說著反擊時機，這種場合早練習過千百萬次，越是危險，反擊的能量越能更快累積。

好像粗心背對著敵人的青炎，不似平常那般機警小心的青炎，儘管有戰甲護身，卻把最重要的脊椎留給茉莉的青炎，嗜血妖刀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第一時間已緊貼後背而來，茉莉快速的身影沒有一點破綻，將全力即中於刀尖，打算一擊貫穿青炎的心臟。

『奧義，幻魔逆刃！！！』

茉莉眼中看到的青炎，幻化成一條真實存在的龍，根本搞不清楚是何種魔術，琉璃光幾乎要將青炎一刀兩斷時，他突然以背刀阻擋了攻擊，真龍之力狂妄的溢散，如同海嘯將茉莉淹沒，侵入體內變成數千支鋼針，讓茉莉內在機械嚴重受損，驕傲的女武神單膝跪地，但表情依然冷靜沉著，這是她首次遇上無法估算的對手，還真讓人大開眼界。

就在此刻，巨大劍氣由後方偷襲茉莉，灰黑色的鯊魚無限優游，當各種攻擊要吞噬她時，即便受傷，她總能游刃有餘的避開。兩道藍光彷彿有意識地提醒，將不會說話的妖刀與機器人茉莉互相連結，兩個截然不同的物品默契十足，連攜手攻擊都能創造最大傷害。

『你們也太目中無人了．．．不准在我的主場撒野！！』

風雷大藏並沒有從世上消失，憑藉他多年鍛鍊出來的堅實肉體與沉厚裝甲，就算核子武器在身旁爆炸也未必有事；他不滿青炎是個事實，但更不滿方才赤眼說出的那番言論，如果黑谷不能成為助力，那就應該跟武列園一樣歸納為敵人，於是他決定拿起武器再戰，不論是誰，只要除去一個便能揚名立萬。

風雷大藏：看我把你斬為兩半！風雷崩雲！！

一個人若沒有自知之明，肯定會招來殘酷的殺身之禍，在目睹青炎與茉莉的世紀之戰後仍堅持出手，風雷大藏沒意識到自己並非舞台主角，親手替自己臨演的身份畫下句點。

身經百戰的青炎看傻了，一旁等待的里歐等人看傻了，連早已熟知茉莉個性的赤眼也看傻了，這一幕深深烙印在腦海中，成為一輩子無法抹滅的血腥記憶。

風雷大藏從白色紀念碑前發出了劍氣，茉莉第一時間已撲至面前，第一下琉璃切將體重誇張的風雷大藏撞上了天，腰際開出一條血痕，而她自己則是優雅踩踏第一根石柱，再從不同角度跳躍回來，第二下絕招砍斷敵人腿部韌帶，風雷持續在空中旋轉，腳尖剛碰到對面石柱的茉莉立刻回頭，如鮭魚逆流而上的衝勁，補上斬斷肩骨的第三刀，風雷大藏生死不能自己，如同柳絮般因風而起，茉莉精彩的在三個角柱間輪流跳躍，每一次衝擊都灑下大片血跡，而且把對手越推越高，轉眼來到黑色的屋頂之下。

當風雷大藏背部整個緊貼頂端時，茉莉最後身影停留在半空，無限優雅的姿態給人無限恐怖的遐想，視線最後一次與敵人連結，併腿、屈身，雙手持握著妖刀，側轉身體四十五度接近極限，華麗旋轉一圈半後伸展姿態，將琉璃光宗近刺進風雷大藏腹部，讓他與天花板合而為一。所有人都被這景象嚇傻了，小光雙腿發軟坐倒在地，凱爾摀住嘴巴驚嚇顫抖，就連平時對風雷大藏恨之入骨的添翼丸也看呆了，他不曾想過這位霸王有朝一日會遭逢劫難，甚至在茉莉面前，居然會是毫無抵抗的瞬間湮滅。

優雅落地的茉莉，沒忘記她真正應該面對的敵人，鮮血由上方滴落至臉頰，像極了一滴紅色眼淚，卻喚不回她曾經擁有的豐富情感。妖刀貫穿風雷大藏後還留在天花板上，但茉莉卻邁開步伐朝青炎方向走去，對應武列園學子的表情更是驚恐莫名。

空中月亮像是燈光，茉莉從容的踏著步伐，不習慣帶著表情的她，正用難以理解的沉默演繹心中的喜怒哀樂。三座山脈匯集而成的人間仙境，背後還有清亮鐘聲當作配樂，石磚鋪成的地毯一路向前延伸，延伸到青炎腳下，鎖住唯一觀眾的全部心思，猜測著下一步劇本將如何出奇致勝。但茉莉畢竟是茉莉，宇宙大智慧賜予她天下無雙的身手與智慧，本身就是極大的變數，絕對不是人類頭腦可以計算的複雜。

當她離開紀念碑數十公尺後，天地間為她的傳奇再添色彩，刺穿風雷大藏的妖刀像個炸彈，在主人走到安全距離後精準爆發，整座紀念碑被邪惡刀氣化為碎屑，跟著鳳凰羽毛一同向上，朝著宇宙之巔昇華，那一眼震懾好似千年之久，那一秒微塵上行彷彿瀑布逆流，緩慢融入月光中化為烏有，在場所有人都忘了眨眼，嘴角恐懼抽動，希望全給帶上了天際，並在夜晚高空被恐怖妖刀一併斬碎。

青炎：居然．．．是延遲劍氣！？實在太驚人了！！！

攻擊爆發的瞬間，強大風壓朝茉莉襲擊過來，除了頭髮飄動的力道稍強，臉上表情仍與一秒鐘前完全相同，彷彿風雷大藏的犧牲對她來說無關痛癢，就連跨出的步伐都越發堅定，速度也跟著越來越快，不畏懼赤手空拳與青炎短兵相接。

『這算什麼？即使沒有武器妳也認為會贏嗎？！！可惡．．．』

被反常的舉動刺激，青炎滿腔熱血轉化怒火，明明妖刀還在身後，但茉莉眼中殺意卻是無比精彩，他覺得自己被鄙視了，讓一個手無寸鐵的機器人徹底看輕，這可踩到身為戰士的尊嚴紅線。

青炎：想死是妳的自由，我可不會因為沒有武器就對妳放水！來啊！！

話才說完，茉莉已然化身遊隼拉近距離，踏入火圈的絕對領域並高高躍起，手腕上那諷刺的藍光不斷閃爍，提醒著青炎即便少了武器，這女人危險的程度依舊難以想像。

『龍王斷顱劍！！！』

『鳳凰天羽！！！』

青炎終於了解一件事實，原來赤手空拳的茉莉並非沒有準備，而是有把握在躍上空中時收回妖刀，就連百分之一秒的誤差都不存在。手腕上藍色的環，與琉璃光宗近刀柄上的環互相呼應，不論千山萬水的分離，都能毫無時差的立刻團聚，當兩強絕招空中碰撞，衝擊有如震波一路向外傳導，大地向下凹陷形成殞坑，青炎與茉莉紛紛彈飛，直到撞上山壁或房屋才停下來，以武器撐著地面挺直身子，這一夜還沒結束，他們打算戰到其中一方倒下才肯罷休。

『夠了茉莉！老大指定我擔任本次行動總指揮官，不是妳，我不准妳繼續對戰，把刀收起來！』

戰場上的兩人直視對方，眼神不受任何人事物干擾，只要一個意念便能邁開腳步持續殺戮，然而茉莉潛意識中將老大命令當成天職，不想對擔任指揮官的赤眼失禮，只好將武器收進刀鞘，瞬間恢復心如止水的模樣，幾下跳躍再度回到狼人身邊。

赤眼：今天只是開胃菜而已，幫我把話帶給達文西．．．勤王失敗是一大過，被魔族將軍所救更是名譽已死的恥辱，他不配苟活，有一天我將親自取他性命！！走吧！

儘管青炎的精神力仍然亢奮緊繃，但茉莉沒有回過頭來，好像一點也不惦記這段慷慨激昂，跟在赤眼身後離開，消失在山脈深處的密林之中。青炎收起火圈，將青蟒龍大劍扛在肩上，沒能帶回茉莉雖有遺憾，但看到武列園學子們力戰強敵仍安然無恙，凱爾也已獲救，他跟里歐勾肩搭背盡釋前嫌的模樣，再沒有任何幸福能夠相提並論。

凱爾：謝謝青炎老師與各位同學前來救我，我真的非常感激，過去造成大家困擾的凱爾已經痛改前非，以後會全心全意的報恩，還請各位多多照顧。

青炎：每個人都有心理過不去的關卡，當你覺得被世界遺棄時，務必冷靜下來看看周遭的家人或朋友，尋求大家的協助，會比一個人單打獨鬥要容易得多！

阿法：看來你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凱爾老弟！只要加入我麾下，我什麼人生道理都可以教你！

凱爾：在武列園裡面另起爐灶招生，你不怕被主任做成標本喔？哈哈，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了，不管誰有難，我凱爾都願意跑第一個為大家解危！

小光：這是我今天聽到最開心的話了！開心的讓人好害怕！！

眾人慷慨激昂的圍成圓圈，打打鬧鬧的模樣好不熱鬧，然而圈外卻有個人尷尬旁觀，他很想提出疑問，卻又不好意思中斷熱鬧的慶功大會。

『各位先不要開心，我還有一件事情要麻煩大家齊心協力完成．．．』

如果沒有這個人的幫忙，他們不可能知道凱爾下落，也無法找到如此隱密的藏身之地，更不可能打敗風雷大藏等魔族菁英，第一個觀察到添翼丸表情的青炎似乎想起什麼，昔日的夥伴立下戰功，自己必須傾全力協助不讓他失望。

里歐：老師旦說無妨，我們必然會全力以赴！

青炎：添翼丸，我很抱歉，我剛才用大絕將你哥哥擊落山澗，造成聖域神鋼龍死亡，如虎丸落水昏迷不醒，是否傷及內臟不得而知，但我將他暫時安置於河邊石地，只要帶回武列園請博士檢查就能明瞭狀況！各位同學，老師需要你們的協助，添翼丸如此幫忙大家，這下換我們來照顧他的兄弟，有沒有問題？

『沒有！！！』

眾志成城，壓根沒把添翼丸當成外人的學子們異口同聲地答應，這強烈人情讓添翼丸眼眶泛紅，深深覺得前世不知修來何種福分，竟能在人生的關鍵時刻遇到知音，一時哽咽說不出話來。青炎上前拍拍他肩膀示意不要緊張，其他學員則朝著山澗方向跑去，各司其職，不浪費寶貴的搜救時間。

青炎：聖鋼龍的爪我已取得，會請博士複製基因重新培育，不會讓它們就此滅絕，龍牧場欠缺人手，以後你跟如虎丸就跟著我吧！我會說服凱薩琳讓你們加入武列園。

添翼丸：謝謝您的大恩大德，我跟哥哥沒齒難忘，會用一生的時間來報答您的！

青炎：說什麼傻話？！救人要緊，現在不是閒聊的時候，快跟上！！

添翼丸：是！！

青炎與添翼丸一起加入救援行列，讓本次的行動畫下句點，魔王軍的勢力正式宣告瓦解，雖然獸王與雷帝都還活著，但一個沒了護身寶物，一位傷重暈死過去，暫時沒有威脅大夥的可能。過了不久，東方漸漸出現魚肚白，當陽光再次灑落這個世界時，代表希望的力量重獲新生，不過青炎心中的陰影未去，赤眼臨走前留下的那句話似有暗示，吸血鬼與魔族的戰爭尚未結束，而是根深蒂固的緊繫在三人的命運之上。

到了下午，青炎一行人結束手邊事情回到武列園，這好消息早已傳遍整個宿舍，所有人都在大門口等待，就算是世界級影展頒獎，或者流行音樂嘉年華都沒有這麼精采，大家歡欣鼓舞的引頸盼望，連主任凱薩琳都透過鏡頭與現場連線，並將視頻轉給正在深海舉辦音樂會的艾米莉亞，攝影機緊盯車門打開的瞬間，便要傳送歡欣鼓舞的慶典景象給大夥收看，好好擁抱那失而復得的珍貴友誼。

迪特來了，難得能與三號相安無事並肩站立，他最喜歡的是孩子們的笑容，最討厭的團體分裂的悲劇，凱爾回來已經補足內心的遺憾，他望著三號傻傻地笑著，後者雖然無法以笑容回應，但伸出堅實的拳頭與他碰撞，連冰冷的鐵殼也帶有感情溫度。

柔美來了，剛把藥劑送去給校長後就立刻趕來，她曾經與學員們一起出席任務，知道這些孩子不論遇到怎樣的逆境都能安然突破，因為猛哥被賦予補給任務，在中午前爬上天險山去拜訪故人，他還不知道凱爾已經回歸的消息，只能先讓柔美代表出席。

青炎在路上與主任通過電話，已報告遇上茉莉與赤眼的經過，因為怕刺激達文西想法，主任請他去超市採買生活物資，暫時不會出現在園區之中；凱薩琳與博士沒出現當然也有苦衷，受傷的如虎丸此刻已送往醫療中心，博士雖然樂於相救，然而如虎丸是經歷龍血昇靈術改造的人類，即便目前尚無研究證明，但聽說這類法術會使人發出不同於龍類的心靈週波，能讓如虎丸感應到遠在飛機上的弟弟身影，當然也可能觸發黑龍之力的邪性，讓古夫校長陷入瘋狂。凱薩琳選擇留在校長身邊，就算不幸發病還能關照，這是他們選擇不出席歡迎會的最大原因。

陣陣的欣喜若狂，都只來自於一個原因，這個大家庭的成員彼此緊密相依，少了任何一位都不完美，當青炎走下車時，受到大伙英雄式的崇拜，而凱爾下車時更是吸引人潮全擠向前去，搶著跟他握手寒暄，看在添翼丸眼中全是不可思議。

添翼丸：凱爾在武列園的地位很崇高嗎？為什麼這麼受歡迎？

里歐：你誤會了，他之前留給大家的印象，除了我行我素的狂妄外壓根沒有任何優點，連我也不想跟他說半句話。

添翼丸：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為何這樣的人回到武列園後，還會受到英雄式的歡迎？

里歐：因為武列園是能包容任何人事物的地方，當他再回到這裡時，每個人眼中看到的凱爾已經不是原來的他，而是為了朋友願意犧牲奉獻、卸下心防並以禮相待的凱爾，他經歷苦難而成長，得來大家的認同與讚美，這不是應該的嗎？

添翼丸：原來如此．．．有你們這樣的夥伴真好．．．

卡羅雙手緊握凱爾，眼眶中感動的淚正在打轉，當時她的勸說無法阻止朋友離開，整顆心如同玻璃碎裂一地。布雷克走上前來，兄妹倆人對著凱爾深深鞠躬，當日他激進的諷刺凱爾下手太重，看著他離去沒加以阻止，而伙伴不在的日子幾乎夜夜失眠，良心譴責一天都沒少過；就連一向無語的伊達都向凱爾靠近，當時他並沒有表態支持哪邊，現在想表達什麼也沒人知道，從他木然的表情上實在看不出端倪，大伙全都盯著他看，等待他透露出稀奇的隻字片語。

『下次再不告而別，我就砍了你．．．』

『他都回來了，不能說些祝福的話嗎？！』

『伊達，你很煞風景耶！給你個機會更正發言！！』

凱爾主動貼近伊達，仔細看著他的眼神期待再次對話，但他那槁木死灰的臉龐只有靜默，眼神中全是空洞，看起來要讓接受過殺手訓練的他說出什麼正面讚美，的確是比登天還難。

伊達：下次再有人綁架你，我會去砍了他們，讓你能早一點回家休息。

凱爾緊緊擁抱著伊達，後者的臉卡在他的肩頭仰望天空，雖然沒笑，但這番話已釋出空前絕後的最大善意，讓所有人內心都感到無比溫馨。

凱爾：各位，我有個不情之請，請你們都後退幾步好嗎？

眾人不明白凱爾的動機，向後退去挪出一點空間，在青綠的草地上，凱爾靜靜閉上雙眼，雙膝跪地，竟當著伙伴們面前五體投地下跪道歉。

如月：站起來，凱爾，你這舉動太見外了！！

凱爾：不，不要阻止我．．．

徹底擺脫以往那個不懂事的自己，凱爾將額頭貼在地上，深切的反省並祈求原諒，那種不畏羞恥真心認錯的模樣說有多認真就多認真，雖然眾人早已沒有怨言，但最有資格扶他起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主導本次救援的核心人物里歐。

『主觀認定你是惡作劇，沒有給你解釋的機會，差點讓你在異鄉賠上性命，我也有錯，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