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世紀的歐洲,是個充滿傳奇故事與人文精神的新時代。

 

自從西羅馬帝國滅亡,原屬於這強大帝國無可撼動的疆界,隨著日爾曼人、匈奴人、撒克遜民族相繼入侵,戰端從沒有一刻停止,黑暗的正式入主,奪走羅馬遺民期盼和平的最後希望。東羅馬的查士丁尼大帝為了重振帝國霸業,雖然滅掉了佔據義大利的東哥德王國,並將基督教教會的地位加以統一,但仍抹滅不了這塊土地與羅馬榮光漸行漸遠的事實。其後,日耳曼名主查理曼努力提高羅馬教廷的地位,然而這份建構於英雄主義之上的美好遠景,隨著查理曼的死去,又變成小國分裂的混亂局面。歐洲的政局,在這時期雖然融入了不同的民族文化,但身心皆處於荒蕪的人們還是只能辛苦耕耘,在加洛林王朝滅絕後,已是人人自危見不到未來。

 

這樣的時空背景下,無政府的混亂造成戶口離散,鬆散的法律觀念再也無法控制人類的獸性蔓延,貧窮人民淪為盜賊,災荒瘟疫大肆橫行,在人禍之外,又替整個世代導入了不安,使得戰後社會更為混亂,百姓們無所措其手足,可以說徹底與“希望“兩字絕緣。而一向權威的羅馬教廷,是唯一可以破除混沌帶來曙光的存在,那維繫民心的精神力量,儼然是這個瀕臨破敗的社會中,支撐那滿佈烏雲的天空的唯一棟梁。

 

 

    在這時候,順應著時代潮流的變化,慢慢出現一種稱為『莊園』的制度。

 

 

    所謂的莊園,是指羅馬時代因功受封采邑的騎士,他的子孫世襲爵位,在封邑裏招募農民和工人組成的團體,平時由佃農耕作提供糧食,盡納稅的義務,遇到戰事則隱蔽於城堡內,由領主提供武力的安全保障,這種各取所需,戶蒙其利的政治兼經濟組織,就統稱為莊園。

 

    除了世襲爵位的領主外,其他像流入民間的王宮貴族,甚至是生意有成的大商人,在百姓的需求下也紛紛擔任起領導者的角色,建立了一個又一個的莊園,而他們精神上的共主,就是歷經戰亂卻未見衰敗的羅馬教廷。這些莊園名義上臣服於神聖羅馬帝國的統轄,然而卻各自為政,或互相征伐,形成諸侯割據的局面;十世紀末的世界,莊園間以雄厚實力互相較勁,完全沒把帝國君王看在眼裡,而帝國君王礙於軍力之不足,只好任由地方勢力自我消長,僅以徵稅或經濟合作的方式保有統轄權力,並在特殊情況發生時介入處理。百姓們樂於歸附強大的莊園,這是他們唯一能安身立命的選擇,窮到沒有什麼可以再失去的人們,至少不能再失去性命,當個佃農,絕對好過顛沛流離的生活。

 

 

   在羅馬的北方,美麗蜿蜒的波河流過青玉般的廣大平原,孕育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這片土地不但繼承了西羅馬的光榮精神,同時也成為中古歐洲最仰賴的經濟命脈,而這片新天地的所有莊園中,『席斯恩』的名號如雷貫耳,是少數富可敵國的大型莊園。

 

  席斯恩爵士憑藉與教廷的良好關係,及經營莊園的優秀手腕,號召許多無家可歸的農民和青年戰士前來歸附,國力因此非常強盛,不但有號稱南方大陸最強的騎士團,還擁有綿延百里的廣大耕地,理所當然的成為南歐經濟的執牛耳者。由於莊園地勢稍高,每當太陽由東方升起,被建築物一掩,就像光芒由城堡中激射而出,因此席斯恩又被稱為『太陽莊園』,不論蠻族或帝國都敬其三分,是混亂世代裏一股不可置信的清流。

 

 

    微風輕拂,一個讓人心懭神怡的悠閒午後,莊園裏正洋溢著歡愉與辛勤工作的氣息;王城之上,領主席斯恩正監看著各項工事默默進行,不時露出滿意的微笑。他最寵愛的小王子洛克也陪在身旁,指揮工人們井然有序的完成各項工作。

洛克:麻煩一下,這些東西請移過來這邊...抱歉不是這樣,還要再過去一點才行...好好好!這裏就可以了辛苦各位啦

 

  別這麼說,王子,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況且在你手下做事,我們一點也不覺得累啊 其中一個工人笑著回答,臉上的表情十足愉悅。

 

洛克:謝謝你們!大廳內備有茶水,各位請先休息用餐吧!

 

     工人們領命魚貫而出,有說有笑的下樓了。城樓之上,只剩下席斯恩父子兩人獨處。

 

洛克:父親大人,請您也早點回房休息,天氣太熱,城樓上不宜久留!

席斯恩:我不累,倒是你忙了一整天,該輕鬆一下了!

 

    洛克沒有喊累,但滿臉汗珠早代替心中真正答案,看到兒子對待百姓的態度如此友善,席斯恩打從心底覺得高興。領主本是為民謀福的領導者,如此的使民之道,正是席斯恩爵士長久以來抱持的無私信念。洛克雖然才年屆二十,資歷經驗尚嫌不足,不過卻隱藏著仁者風範,如果讓他當上領主,領民不知道會有多麼高興。想到這裡,席斯恩顯得有些得意,但順著思緒越往裡走,接著又若有所思嘆了口氣,只能將眼光轉向遠處,彷彿有說不出的憂慮。

 

洛克:父親大人,您怎麼了?

 

      席斯恩回過頭來看著兒子,露出一絲充滿痛苦的微笑。

 

席斯恩:過來吧我的好兒子,告訴我,從這個方向看過去,你看到了些什麼?

 

    一望無際的大地,就像個巨大的綠色舞台,上演著各式各樣的恩怨情仇。洛克深深吸了口氣,從容答道:

 

    “如果將這片平原全開墾為耕地,所生產的糧食,將足以供給南歐百姓食用,衣食豐足之後,繼續振興經濟帶動商業起飛,大家生活越過越好不會再有挨餓受凍之人,戰爭也可以徹底避免,這才是真正的大同世界。“

 

席斯恩:你倒是說說看,為什麼糧食足夠了就能消弭戰爭?

 

洛克:戰爭之所以發生,是因為各國的供需無法平衡,才會互相攻擊來滿足慾望,或者擴充軍備防止他人入侵若每個國家都能富裕,人民自給自足不愁吃穿,又怎麼會浪費時間去侵略別人?

 

    天真的想法聽在父親耳中,雖然稱不上完全正確,但卻是非常受用與驕傲。也許真有這麼一天,當人類創造出豐衣足食的理想世界時,能夠真正摒除人性中的自私朝向和平努力也未可知,至少洛克的出發點是好的,與其窮兵黷武防範他國,不如從根本解決之道防治戰爭,綺麗的幻想不切實際,但足以讓席斯恩感到安慰,一如他從一而終貫徹的王道思想

 

   正當他想稱讚洛克的同時,低沉的嗓音由樓梯方向傳了上來,鎧甲的刺耳聲響,像鬼魅之歌,震碎了父子倆短暫的寧靜

 

  “你的觀念真是大錯特錯啊洛克

 

    一位紅髮飄逸的騎士,慢慢從樓梯處走了過來,午後艷陽將他那身血紅鎧甲照的發亮,腰懸長劍正隨著微風輕輕擺盪,讓這個已經英氣逼人的戰士,看起來更加威武不凡,大有讓人望之怯步的感覺。這騎士正是席斯恩的大兒子賽維,素有“血騎士“稱號的皇城騎士團首領,不論自信或威嚴,與洛克相比,都是天差地別的領先

 

   “即使非常富裕的國家,到頭來還是會侵略別人,這就是人性的貪婪,沒有道理依循的定律!所謂的大同世界,不過是個幼稚美夢,真正能帶來和平的方法,只有武力強大到別人無法擊敗,才是根本的解決之道!“

 

   賽維睥睨的望著前方的綠色大地,語帶得意的說道:

    “如果將這塊平原全納入席斯恩掌握,我們的版圖可以擴張直達地中海在這同時,先將兵員擴充至五十萬,然後挾各莊園支持獨立建國,一舉打倒日耳曼人與蠻族統一天下,讓席斯恩成為羅馬之後最強的帝國,一代又一代稱雄下去。這麼一來,大同世界的夢想才有可能真正實現!在羅馬帝國的歷史上,賽佛留帝以非歐洲人的身分亦可稱王,我們擁有純正的血統,又怎能妄自菲薄,自限前途呢?“

 

    聽了賽維的一番話,洛克羞赧的低下了頭相形之下,自己想法真是太過天真賽維說的沒錯,人類即使到了豐衣足食的地步,也不可能會有真正和平的一天,只有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帝國,讓敵人望而怯步才能得到所謂的安定跟哥哥比起來,只想拓展耕地以足民食,讓他羞愧的沉默以對,好掩飾內心的澎派激盪的情緒。

 

    然而賽維的話聽在父親耳中,儘管條理分明卻不是這麼回事。

 

席斯恩:你覺得建立自己的帝國,就能得到真正和平嗎?

賽維:是的有了強大武力,就不用花費心思防範敵人入侵,人民可以全心致力於發展工商,復興經濟,國家自然就會強盛!

 

“虧你虛長洛克四歲,竟然說出這麼幼稚的話!“

 

席斯恩語氣十分不滿的說道原本滿心期待父親稱讚,沒想到引來不滿,賽維從滿心歡喜的愉悅,陷入了一陣驚慌錯愕的慘白。

 

席斯恩:當你擁有龐大的帝國時,你所統治的小國也想取代你的霸權惡性循環的結果,連年內亂不但會拖垮經濟,原本不打算背叛的國家也將起而效尤!一位真正成功的領主,得要事事替人民擘劃,使民不義,人民逃離都來不及,你還妄想稱霸三洲,簡直是癡人說夢!

 

    聽了父親的話,賽維這下再也笑不出來,怨懟之情顯於顏色。席斯恩爵士負氣離去,城樓之上,只剩下賽維與不知所措的洛克面面相覷。

 

洛克:對.對不起!哥哥!是我不好.

 

    賽維冷冷的看了洛克一眼,反應冷淡的轉過身去走下城樓,即使他什麼都沒說,但離開時的那個眼神,仍充滿了敵意和怨恨,讓洛克心頭為之一顫。長久以來賽維不得父親歡心,這點洛克也非常明白,只是他萬萬想不到,父親會因為這點小事大發雷霆,而自己居然還是整個事件的導火線。

 

午後艷陽仍無私的照耀著每個地方,除了洛克心中那個難過的角落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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