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席斯恩出發的洛克一行人,在南歐洲輕柔的晚風引導之下,雖然是緩行軍,卻在離開席斯恩不到五個時辰,就已行走十餘公里遠。部隊精壯的陣容,在剛冒出頭的月光和已近西山的落日照耀下,仍反射著一貫的英挺雄光;洛克從沒率領過軍隊離開家園,心地太好的他每走幾百公尺就要提醒奧德那別忘了讓兵馬休息,而奧德那總是面帶微笑,一切以他的意見為依歸;至於那些平日出生入死、訓練極為嚴格的禁衛騎士團成員,看到王子這麼關心他們,也都打從心理感到高興,有些士兵甚至有這樣的想法,即使是要徒步走到天涯海角,他們也都樂於奉陪。

 

    在原野紮營一個晚上,第二天早晨就到了教廷。

 

    這次的遠行是臨時決定,因此行前無法發函給教廷知會,直到軍隊離開席斯恩的前一天才派人送去。為了不失禮數,席斯恩爵士命騎士團帶了禮物前去拜訪,希望能夠順利借回聖杯;這次的五日之期,就某個角度上來看,無疑是席斯恩能否持續光榮霸業的關鍵,席斯恩認為以自己與教廷的關係一定可以借回聖杯,好讓各國代表既羨慕又忌妒。

 

    就如同席斯恩所想像的,教廷使者遠遠就看到洛克的騎兵隊,馬上擺出龐大歡迎陣容迎接。不過礙於教廷規定,騎兵團戰馬不得入城,士兵亦得在外駐紮洛克要奧德那留下來管理部隊,自己則跟著引路使者前去探望教宗。

 

    教廷不愧是羅馬帝國的重心,在這寧靜之地,與世無爭的氣氛令人感動不已,華麗的愛奧尼亞式建築有規模的設計以及行之有年的良好法律,就好比世外桃源般,與外面世界的現實殘忍扯不上關係。正中央一座大教堂佔地千尺,比席斯恩的教堂足足大上三倍,前庭花園綠意盎然,噴水池邊有群百姓圍繞著,正專注的聆聽神父講道。眼看著教宗所在廳堂就快到了,洛克邊走邊整理衣裳,希望能給他好印象。

 

    穿過綠林古道,在草香撲鼻的長廊那端,教宗的居所出現在眼前。使者送洛克到門口,對著木門輕敲了幾下,輕聲說道:

 

    “席斯恩的使者到了!

 

裡面又走出了兩個人,好像衛哨換班一樣,將洛克帶進房去。

 

    房間的中央位置上坐著一位老者,一身慈愛的修士裝扮,想必就是教宗本他的兩旁還有兩張桌子,各自坐了兩個人,正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洛克。

 

    洛克走向前去,向教宗行禮。

 

“這就是席斯恩的小王子洛克吧?幾年不見,你已經長這麼大了招待不周,還請你多多包含!“教宗輕聲的說道,笑容可掬卻不失威嚴。

 

洛克:感謝您的關心,教宗對席斯恩的好,我們將銘感於心。

 

一番寒暄之後,洛克坐上賓客之位,與教宗閒話家常。

 

教宗:席斯恩爵士最近可好?

洛克:托您的福父親身體無恙一切安好。

 

教宗:我準備了些微薄禮物,裡面還有補品,請替我轉交給你父親,希望他好好保重身體,南歐的和平還有勞他多費心。

 

洛克:教宗的美意,洛克一定會為您傳達,也希望教宗的身體健康,基督教永遠生生不息的傳續下去。

 

     教宗閉上眼睛,表情顯現出歡愉,似乎對洛克流暢的應對感到滿意。

 

洛克:關於這次借用聖杯一事,請問教宗收到我父親的信函了嗎?

 

教宗從滿意的沈醉中清醒過來,用微弱的視力端詳著洛克,眼神之中隱約有種驚訝和疏離的陌生感,不似先前的友善。只聽他緩緩的說道:

 

“西羅馬帝國亡國至今,已經數百年了,教廷的現況也大不如前蠻族改信我們宗教的雖不乏其人,但是興盛的狀況和以前比較仍是相去甚遠繁華褪盡,現在教廷的地位正受到前所未有的考驗!幸虧還有席斯恩這樣的莊園肯對教廷盡心盡力的維護,否則後果真不堪設想

 

說到關鍵處,教宗的情緒十分激昂。洛克雖然可以了解他的心情,但是他卻不能理解教宗為何會在他提出問題之後,說出這一番無關癥結的答案。

 

教宗:在羅馬帝國時代,元老院掌管軍政大權,由議員替人民代言,政治也還算民主,席斯恩的政治有點不一樣,雖然有設置元老院,然而議員們只負責政權的決議,軍權卻交給兩位將軍處理,不知小王子對這樣的體制有什麼看法?

 

雖然不知道教宗為何要問這些,但洛克還是表現冷靜,有條有理的回應。

 

   “羅馬帝國由元老院掌管軍政大權,權力集中於議員身上,皇帝和軍事統帥無權過問,偏向共和政治,皇帝形同虛設屋大維之後,軍人亂政大行獨裁政治,導致行政效率低落,而且有擁兵自重的可能性,國家則動盪不安。席斯恩的政權由元老院負責,由賢能的文人主事,行政效率大幅提升,軍人負責軍隊相關的調度及訓練問題,專業化訓練將可以使軍隊的戰力、士氣都達到高峰,這些從我國的騎兵隊訓練成效即可看出端倪然而不論是政權或軍權,又必須直接向領主負責,不得專權越權,或獨斷獨行,席斯恩的政治不偏向軍政或共和,這才是真正的民主。“

 

教宗聽了洛克的話,微笑點頭表示嘉許。他慢慢站起身來,走下台階,接受洛克的攙扶。

 

   “席斯恩的政治,誠如你所言,要比羅馬帝國更加優秀!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推行四海,讓天下萬民都享受豐足的生活西羅馬亡了,教廷的地位不能自主得要依附新興勢力才能穩固,若是天下多幾個像查士丁尼這樣的領袖,那麼羅馬及皇帝教皇主義之爭勢必還得永無止息的持續下去誰會想得到,在戴克里先視基督教為異端邪說加以迫害後,不到百年狄奧多西大帝就將基督教定為國教,使我們得到支持而興盛歷史變化之快,人類是無法預料的,我一直在期待振興的那天到來

 

   “我知道你很疑惑,我也很對不起你,但是羅馬帝國的榮光傳承,現在還能讓我依稀回憶的物品,就只剩下這個聖杯了….它不只代表了我,也代表整個教廷和全天下支持基督教的子民。我很感激席斯恩對教廷的鼎力支持,但這個責任太重了….我不能,也無法作主聖杯我想是不能借了….

 

教宗的一字一句就像刀刻進洛克的心崁裏,他沒有想到即使是對教廷敬重有加的席斯恩,也沒辦法獲得教宗的允諾借走聖杯,生平第一次的任務,因為簡單的一席話輕易失敗洛克感到很無奈,不過他難過的並不是錯過拉抬聲勢的機會,而是想起在莊園裏等待他安全返家的父親和領民,表情會有多麼失望與難過。

 

教宗: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父親的請求。

洛克:別這麼說換作是我要背負這樣沈重的歷史使命,亦不會輕易的借人我會將您的難處轉告父親,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教宗沒有多說什麼,在眾人的擁護下離開了。洛克雖然很難過,不過他還是決定明天一早就返回席斯恩。雖然父親會因此很沒有面子,但相信他可以體諒才是。

 

回到了軍隊駐紮的地方,洛克將教宗的決定告訴了奧德那奧德那也是驚訝萬分,他原本以為一定可以達成任務,卻沒想到會被教廷拒絕或許打仗對他而言要容易多了,因為勝負取決於戰術與戰技的良窳,不像人心那麼難測。

 

被拒絕的洛克沒有放棄希望,傍晚時分他又求見教宗,但教宗有事不能分身,讓他苦候了三個時辰空手而回。儘管如此,洛克還是沒有氣餒和怪罪之意,反而吩咐手下的人,在教廷外各個據點站哨警戒,維護教廷的治安。他又嚴格要求士兵紀律,不騷擾人民,不大聲喧譁,雖然只有一晚,卻讓教廷居民大為感動,不斷向他表示感謝之意。

 

第二天清晨,洛克整頓兵馬向教宗請安後離去。軍隊離開了三十公里,回頭路上來了幾個人,快馬加鞭的趕上他們,揚起的浪浪沙塵,被風一吹,把原本仍清晰可見的教廷視線,全給染成一片黃幕,五百騎兵擺好陣式,拿出鐵劍準備應變。洛克和奧德那掉轉馬頭走入後軍,看著來人越來越近當這批人在洛克面前停下來時,洛克才發現他們全都是教廷修士,其中幾個人昨日會見教宗時也隨侍在側,難怪洛克覺得眼熟。

 

修士:洛克王子,我們乃奉教宗之命前來,煩請您撤除武備!

洛克:騎士們聽令,將武器收起來!

 

領頭的修士策馬走向洛克,解下置於身後的袋子。

 

修士:教宗對洛克王子的心意表示感謝,雖然拒絕借出聖杯,但您絲毫沒有怨懟之色,還整頓兵馬維護教廷的安全。教宗對昨晚沒能接見您的事情表示歉意,特命我等將聖杯送來,希望王子帶回去席斯恩和教廷友誼長存,以前是朋友,今後也是!

 

    奧德那接過盒子,將它小心翼翼的綁在背上,洛克對教宗的誠意感到高興,也有點羞愧及歉疚之意,向使者問道:

 

“這聖杯是教廷極為貴重之物,我能體會他老人家的想法,實不須為了我們大費周章!“

 

修士:教宗對我們說,施要比受有福,教廷受席斯恩幫忙的地方很多,教宗和席斯恩爵士又是多年老友,若是不借,於情於理說不過去,還請王子回去轉告爵士多保重身體,席斯恩的大盛指日可待!

洛克:謝謝你們的情意,也煩請表達我的感激之意,典禮完畢後我會盡快親自將聖杯奉還!

修士:有勞您了!

 

所有修士在洛克目送下返回教廷,對於洛克而言,這一趟驚喜可真不少,能夠成功將聖杯帶回去,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奧德那微笑的看著洛克,他知道洛克心中定是非常高興,能看到像自己兄弟般的洛克圓滿達成任務,再想想席斯恩看到聖杯時驚喜的表情,奧德那也從心裡感到溫暖踏實。

 

就在洛克一行人返回席斯恩的路上,在王城裏的賽維和奇洛馬休正在房內祕密會商,討論著奪取王位的計畫。

 

賽維:這樣的計畫真的可行嗎?要不要預先準備一下?

奇洛馬休:殿下您無需擔心,一切交給我就對了,我雖然稱不上很有本事,但既然答應要讓您當上領主,就絕對不會食言!

賽維:所謂人算不如天算,你看起來這麼悠閒,可想過一旦失敗會惹上殺身之禍?

奇洛馬休:看起來悠閒不表示沒有用心,很多事情光看表面是不準的….

 

奇洛馬休伸出手來,掌心憑空出現一團火球,正炙熱的燃燒著。

 

   “就表面說來,您會認為這只是魔術,因為一般人絕不可能做到

 

奇洛馬休說著說著,拿起桌上陶瓷的飾品,當雙手碰在一起時,那瓷器竟像木頭製品一般,無法控制的燃燒起來。

 

   “我曾經聽過一個故事,當君士坦丁大帝討伐蠻王馬桑斯時,曾經夢到了基督,並在太陽光中看到了神諭,使得原本不被看好的一場戰役得以逆轉,任何事情都要到最後關頭才能分出勝負,我既然為您點起了希望之火,就不會讓它熄滅….

 

看著燃燒的瓷器,賽維心中的不安逐漸被奇洛馬休話中的誘人成份蓋過,方才的瓷器禁受不了燃燒高熱,“啪“的一聲裂成了兩半。賽維拾起其中一半,火辣的溫度將他的手給燙出一縷輕煙,用力一握,碎裂的瓷器刻劃出傷痕,流下的鮮血觸碰著高溫,傳出陣陣血腥焦味。

 

“我希望能永遠記得現在的感覺 

 

賽維表情猙獰的說著,為了除去洛克這個大患,他賭上一切也要堅持到底。

 

  “到你計畫真正成功的那一天,我倒要比較看看,那成功的喜悅,會不會比這痛楚更令人印象深刻!“

 

 奇洛馬休看著賽維的臉,他的詭異笑容,彷彿是在暗示著,成功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米爾斯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6)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