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班克斯要塞生活期間,因為精力太過旺盛,里歐常在父母就寢後由窗戶偷溜出去,前往森林進行採集,因此練就了黑夜中強大的目視能力,這一切訓練彷彿為了今晚而生,他頭也不回的朝發電廠奔去,身材矮小此刻變成優勢,在陰影之間穿梭有如鬼魅,轉眼間已經來到發電廠門口。
『將軍說找出還能使用的發電機,接上控制室主配電盤,要確定紅色電線正常運作、指揮塔上探照燈大放光明,嗯...先找到主配電盤再說吧!!』
被砲彈洗禮過的發電廠僅剩一片狼藉,里歐在視線範圍中不停搜索,一樓的四個變電箱殘破不全,各式零件散滿一地,即便確認了主配電盤所在位置,卻苦於沒有電源能解燃眉之急。
『去地下室看看!』
樓梯只剩一半,里歐幾乎是貼著牆壁遺跡才能進入地下,靠牆的備用電源被鋼樑壓著,但柴油的臭味清晰可辨,破損螢幕微微發光,讓他找到了一線生機。再度重回主配電盤,將整捆紅色電線向下一拋,看起來長度游刃有餘,沒想到在斷垣殘壁堆砌出來的迷宮前仍是功虧一簣,僅僅一公尺的差距,分開了天堂與地獄兩種世界,被宣判死刑的里歐無比絕望,與時間對抗的任務讓他喘不過氣,緊皺的眉頭就快把眼淚擠壓出來,連僅存的一點勇氣也潰不成軍。
『可惡!就差這麼一點點!!怎麼辦?』
『不准動,臭小鬼!』
黑暗中不友善的腳步暗自接近,在無比靜默中掌握了先機,槍口抵住里歐後腦時,冷汗從他驚訝的臉龐滑落,似乎宣告著一切努力已化為泡影。
士兵:老實招來,你是如何突破電牆卻能毫髮無傷?幾百伏特的高壓電,怎樣都能瞬間取人性命,難不成你擁有隔絕雷電的寶物?
里歐:當然有,如果我把東西給你,能放我一條生路嗎?
士兵:不准耍小聰明!敢動一下,立刻讓你腦袋開花!
里歐:你要殺我是嗎...
在夜色的掩護下,在鎖定靈魂的槍口前面,里歐不肯服輸的反抗決心,化為潮水般湧出的雷電順著槍管傳遞,一瞬間吞沒人的意識,就算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也難逃折磨,慘叫聲中僵直身體暈了過去,槍枝就掉在里歐腳邊,危險再度復歸寧靜,讓他能專心執行重要的任務。
『為了爸爸,我必須要勇敢!!』
里歐把紅色電線纏在右手上,衡量發電機所在位置,心中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
里歐:爸爸,我們一起回去班克斯要塞吧...只要能通過今晚考驗,以後我再也不會批評那裏的生活了,我只想跟你們在一起!
緊咬牙根,打定主意讓自己成為電力橋梁,左手直接握上發電機電源,如雷鳴的轟隆聲在他體內隧道迴響,千百倍放大那種噪音,腦海意識全部停擺,只剩下疼痛一種知覺,與機械合為一體,已然放不開黏住的雙手。洶湧雷光獲得自由,重新找到通往配電盤的線路,勇往直前,奔向指揮塔點燃希望的狼煙。
『報告將軍,指揮塔電源恢復了!!那孩子真的做到了!』
『立刻搶回主導權,趕在敵軍發射飛彈前控制系統!』
『地下碉堡的空氣濾淨設備開啟,混濁狀態不到一分鐘便能排除,請不用擔心。』
透過玻璃,他看到樓下的叛軍首領,正因為突如其來的變化而感到驚慌失措,拿著廣播器對著手下厲聲叫罵;剛被里歐破壞的電牆露出空隙,伯納特手下步步進逼伺機突圍,阻擋門口的叛軍趕忙下樓支援,被指揮室裡殺出的戰士前後夾擊,在樓梯上瞬間全滅。伯納特親自掌控系統,積極取回被奪走的飛彈控制權,不過幾十秒時間,三分之二的程式已重回己方掌握之中。
叛軍:是你逼我的!死吧!
失控的武器分不清敵我,只知道依照指令行事,當發射鈕按下瞬間,尚未取回主導的兩枚飛彈爆出巨大火光,將大地的耳膜都給震破,以超越鷹隼的速度破空而去,白煙隨著聲音漸遠在空中劃出完美弧形,朝住紮在外的塞斯部隊猛烈襲擊。
伯納特:可惡的傢伙!看招!
叛軍首領因為按下發射鈕而感到興奮,沒想到回過頭來,伯納特的步槍光學儀已瞄準他的肩膀,背後鮮血爆了出來,將他整個人給放倒在地。
叛軍首領:哇啊啊!我中槍了!撤退!!
兵敗如山倒,伯納特取回系統指揮權的速度,甚至不及叛軍清場消失的迅速,讓喧囂夜空再度恢復應有的和平景象,除了方才空襲炸毀的設施外,幾乎看不出來此地曾經發生夜間喋血;平靜的氛圍下,隱藏著將軍波濤洶湧的情緒,很多想法在伯納特腦海飛快地運轉,儘管他心裏很慌,卻得把顧全大局放在第一順位,臉上的剛毅毫無變化,全是讓人安心的完美保證。
伯納特:回報前線戰況!
『報告將軍,方才被叛軍搶先發射的兩枚飛彈,可能炸毀了前線的通訊設備,暫時聯絡不上!』
『吩咐下去,請副官立刻派遣三十輛坦克與攻擊直升機,步兵五千人火速前往支援前線!地下碉堡的情況回報了嗎?』
『緊急排風設備已啟動,碉堡通訊恢復正常,人員回報安全無虞,但是電壓極不穩定,隨時可能再度發生斷電狀態,是不是那孩子出了什麼差錯?』
『召集工兵及突擊隊員前往發電廠,除了修復毀損設施,務必將那個孩子安全帶回。能夠全身而退不是我們的功勞,是那孩子用性命換來的成績,我要好好謝謝他!』
『收到!馬上派員前往!』
在將軍運籌帷幄下,那個曾被提及的小小英雄,此刻意識仍被電流纏住,腦海裡一片不具思考能力的光亮,把原本記憶向外推擠,一點一滴的燒盡里歐的生命之火;一個個過往畫面稍縱即逝,他在班克斯要塞水道裡第一次靠自體發電抓到鯰魚,不小心踏入虎頭蜂地盤時,也是靠著天賦異稟安全過關,他將電流灌入喬安先生胸口充當電擊器使用,模糊中聽見飛彈爆音劃破長空,死命抓著過短的紅色電線,用身體當成電流橋樑,悲慘呻吟從喉頭發出,成就了伯納特逆轉局勢的崇高戰功。
住家的前院,電廠的破瓦,對母親的撒嬌,接受父親慈愛但嚴厲的指導,這些片段或多或少也趕在細胞死亡前曇花一現,他微睜的眼睛反白了,身體無法停止的抽搐著,在雷電的絕對優勢前,渺小如微塵的他根本不堪一擊,台下端坐的觀眾只有死神,正等待生命帷幕降下的片刻,便要揮舞鐮刀奪取可悲的靈魂。
就這樣,里歐自我意識慢慢關機,在不熟悉的土地上,為莫名的原因斷送了性命。
沒多久後,里歐的父親出現在指揮室裏,與伯納特並肩而坐,桌面上放著茶水,他的身分從階下囚變成座上嘉賓,轉變之快,連他自己也無法預料。
「請問將軍,您要我來這的用意是?」
「稍早的時間裏,這個據點差點被叛軍的奇襲拿下,我會死不稀奇,我夫人跟孩子也將命喪黃泉,多虧里歐帶來的奇蹟,讓我此刻能坐在這裡與您回報詳細經過...」
「抱歉將軍,我不懂您的意思,里歐他給您帶來了奇蹟?請問他此刻人在何處?」
伯納特臉色沈了下來,在逃脫死劫的這一夜,卻讓另一個家庭蒙上陰影,他身為制霸一方的將軍卻無力回天,心理的滋味絕不好受。
伯納特:多虧里歐勇敢突圍,在發電廠為我們接上電源,我們才能從逆境中反敗為勝。不過根據士兵回報,現場除了運轉中的機械外,並沒有見到任何敵軍,也沒找到您的孩子...
里歐父親:請問我兒子去哪了?
伯納特:詳情我不清楚,但請您得做好最壞打算,里歐極有可能被叛軍擄走了...
里歐父親:怎麼會?他不過是個孩子,叛軍擄走他要幹嘛?將軍,請幫我找回兒子,拜託您了!
伯納特:里歐救了我,救了我太太與兒子,還拯救了整個基地,我伯納特的家訓是知恩必然圖報,請您不要擔心,那怕是賭上一切也好,我定會救回里歐,一定會!
想起白天的事情,他對里歐那嚴厲的眼神與言語批判,可能是這輩子最後的記憶,里歐父親不免流下淚來,那手足無措的模樣令人動容,連帶伯納特也鼻頭一酸。
里歐父親:我沒讓他享受過一天正常生活,連三餐也同樣難以溫飽,但我只有這麼一個孩子,他是我的全部,拜託將軍全力幫忙,我以後不會再兇他了,只求能與他共度餘生...
伯納特:對不起,先生,都是我不好,我承諾你一定會盡全力尋找里歐下落,從今以後,你們夫妻搬出要塞,跟我一起到北方的首都落腳,我有幾塊田地讓你管理,再給你一棟房子,讓里歐回來以後能有地方住,好嗎?
里歐父親:我不要這些東西,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安歸來,拜託您了將軍,我不能沒有他,嗚...
『就算要賠上性命,我也一定會帶回里歐,請您放心!』
身為一個父親,他當然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雖然只能輕拍對方肩頭,試圖減少一些感傷,但他望著遠方的堅毅眼神,正毫無懼色的展現決心,戰場之狐的心中盤算著千百種計策,每條線索都與里歐的性命緊緊相連。
里歐就這麼音訊全無,從這個世界上完全消失。
雖然他不怕電,但不代表承受得起持續的電壓攻擊,接下來幾天他完全昏迷過去,一息尚存,直到肚子餓的感覺再度將他拉回人間。
『奇怪,我在哪裡?』
他坐起身來,從一張位於牆角的單人床上打量眼前世界,在一個陌生的寬廣房間裡,只開了遠方靠近房門的幾盞燈光,中央有八個鐵桌圍成方形,十幾張鐵椅與佔據牆面的寬闊鏡子對望,鏡子上方存在一個時鐘,因為沒有秒針設計,里歐看不出它的功能是否正常。
他試著思考自己目前的處境,藉由昏迷前的破碎記憶回溯時空,他只記得受了將軍請託,由指揮塔的密道鑽了出來,在兩名敵人注視下衝破電光之牆,一路狂奔來到發電廠,電暈了尾隨而來的敵人,把自己的身體當成電線,連結了伯納特的希望,最後在極度痛苦中失去自我。
里歐:我知道了,這裡是將軍開會的地方,因為我昏過去了,才讓我在這個地方暫時休息...
『這裡是我克里夫的地盤,沒禮貌的小鬼...』
房門打開,幾個軍服裝扮的大叔悄然現身,正中央是自稱克里夫的軍官,左肩上包裹著厚厚紗布,三角巾克難的吊掛著手臂,里歐對於這長相並不熟悉,但聽聞聲音還是驚訝的瞪大眼睛,原因無他,只因這個受傷的軍官不是別人,正是那天晚上奇襲伯納特基地的叛軍首領,透過廣播器大聲喧嘩的囂張口吻,留下讓人刻骨銘心的不良印象。
克里夫:那天晚上,因為你這臭小鬼從中作梗,讓我們到手的勝利飛了,沒能除掉伯納特和他的家人,大爺我心情非常不爽,而你卻安逸的在這睡了幾天幾夜...
里歐:我什麼都沒做,叔叔你放我走吧!
克里夫:你在發電廠把我手下電暈了,將自己當成電線連結主電源,最後昏死過去被我帶回。在決定你的處份前,要不要先解釋一下為何你不怕電?難不成你是政府發展出來的生化兵器?
里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怕電,可能跟我從小住在班克斯要塞有關吧!
克里夫:你住在班克斯要塞?少騙人了!那裏的輻射量超標千倍,人類基因被破壞後活不久的,除非你是後天突變的怪胎!
克里夫說話時下意識退了幾步,他不知道多少輻射劑量足以致人於死,但此刻肩傷未癒,他寧願相信這個孩子說的全是事實,刻意保持距離,無非是對自己的健康負起責任。
里歐:我不是生化兵器,也並非職業軍人,更不是你說的怪胎,因為迫切需要醫療資源,我跟父親才去找伯納特將軍幫忙,這一切都是誤會,放我走吧,求求你。
克里夫:有沒有問題不是你說了算,只要進了實驗室,你是正常人或者變種人,自然有數據來說明一切!把他抓起來!
與克里夫同行的兩人走向前來,一左一右抓住里歐手臂,當生存權利受到威脅,特殊本領下意識全力反彈,強大電能流出反噬手下,他們動作突然僵直顫抖,不過才幾秒鐘時間,兩個訓練有速的軍人立刻敗下陣來,在克里夫面前癱軟倒地。
克里夫:這傢伙!?
另外兩個跟班隨後殺到,其中一個狠狠抓緊里歐下巴,另一個使出關節技壓制肩膀,都被電流衝擊整得哇哇大叫,隨著里歐情緒爆發,電壓暴升擦出火花,白煙從受害者的袖口透出,克里夫看得傻了,這才想起眼前的小孩不只能單純抗電,他的體內儼然是座小小發電廠,讓任何妄想挑戰的人只能魂飛魄散。
『不准動!否則我開槍了!!』
克里夫擺好射擊姿勢,沒想到里歐箭步衝上前來,怒髮衝冠的帶電模樣彷彿刺蝟,先把對手給撞倒在地,接著將能量催到極限,讓叛軍領袖嚐嚐這毀天滅地的痛恨一擊。
『長官出事了,快來支援!!』
巨大鏡子的另一邊,是整排軍人相鄰而坐的戰略研究室,透過黑色鏡子隔絕受審者的視線,好讓他們將一切狼狽照單全收,此刻當然也看見了長官正遭逢生命危險。後來的援軍毫不客氣,槍托直接打在里歐後腦,他昏死過去倒地不起,士兵們救出長官與夥伴後倉皇而逃,用力關上了鐵門,從這一刻起,里歐注定失去了人身自由與尊嚴,變成困在籠中的鳥再也不見天日。
『氣死我了!那傢伙醒了嗎?』
一小時過去,叛軍首領克里夫剛從醫務室回歸,肩膀傷口迸裂多補上幾針縫線,被里歐電擊過後渾身異常隱隱作痛,連血壓都居高不下,讓他此刻的憤怒到達臨界。很多壞點子在腦海徘徊,身為首領至高無上的榮耀,卻被這孩子連番糟蹋,無論如何只想要報復的他,早已將憐憫之心拋諸腦後,才不管對象只是個十來歲的孩子。
『報告長官,十分鐘前他剛剛清醒。』
『很好,牽兩條軍犬來,把他們關在同一個房間裡!!』
手下將房門打開,兩條受過訓練的軍犬突然衝了進來,對他們而言,這世界上除了自己的主人外,只有活人與死人的區別,只要還有呼吸的生物,他們便會毫不猶豫發動猛攻,除非收到解除的命令才肯罷休。
一隻狗拉扯里歐褲子,另一隻直接攻擊頸部,可憐孩子不明究裡的被暴力對待,驚慌失措大聲求救,但窗戶後方的克里夫卻忍不住興奮大笑。
『看你囂張個屁!死小鬼!!』
兇猛電流好似海嘯,瞬間跟克里夫的血壓一樣飆上天際,兩隻軍犬被電的連牙齒怎麼咬合都忘了,瘋狂電流在身上流竄,僵硬皮毛發出焦味,軍犬原地痙攣不停抽動,像極了被搖晃的飲料,只不過流瀉出來的是靈魂而不是單純水花。里歐在施加電擊的過程中仍可自由行動,只見他緩慢站起身來,將兩隻軍犬踢飛至門邊,失去意識的狗兒躺在地上,一如上岸的魚不停顫動,模樣盡是無法形容的悲慘。
里歐走到漆黑的鏡子旁邊,再也見不到父母的悲哀,還有未來難以預測的命運,一個孩子無法承受這麼多折磨,心痛跟著腳痛的脈搏一起跳動,他流下淚來,雙手搭著鏡子哭的不能自己。克里夫的情緒同樣複雜,他差一點就能拿下伯納特性命,差一點就能革命成功,甚至遭到電擊差一點就見到閻王,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怪這個名叫里歐的小孩,而眼前這個贏家,現在居然露出悲慘痛苦的模樣哭給失敗者看,讓他不禁怒火中燒,心念一橫,決定跟這傢伙抗爭到底。
克里夫:從今天開始,只有三餐時間可以打開房門,沒有我的允許不准跟他說話!我要把他訓練成王牌殺手,替我們打倒政府軍,順便砍下伯納特一家人的腦袋!
士兵:老大,如果不能進去,要怎麼訓練他成為殺手?
克里夫:嗯...如果不能進去的話嘛...你問我我問誰啊?!居然敢質疑長官?少給我囉嗦!我總有一天會想出辦法的,先等我養好傷吧!從現在開始給我二十四小時監控他,不准有意外發生,清楚了嗎?!
士兵:他要去廁所呢?還有洗澡問題?
克里夫:從房門口到浴室總共五十公尺路程,反之亦然,再由浴室回到房間也是相同距離,叫工兵每隔十公尺裝設警報器,每個警報器旁站個守衛,任憑他有通天本領,我就不信這麼長的距離能夠同時擊倒五人,如果發生異常狀況,其餘人員立刻按下警鈴通報,我會關閉大門電子鎖並出手援助,有沒有問題?
士兵:軍犬要帶出來嗎?
克里夫:不用!我就不信那傢伙不睡覺,等閉上眼睛,那兩頭餓犬自然會找他報仇,氣死我了!
叛軍領袖轉身離去,留下現場毫無頭緒的士兵們,他們呆呆的看著哭泣的里歐,還有蜷縮在角落的敗戰軍犬,隔著黑色玻璃的異樣世界,異樣世界關著兇猛難解的生物兵器,眾人不知道該怎麼和他相處,索性就緊閉大門,放任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把里歐與兩隻軍犬餓到沉沉睡去。
昏暗的房間內,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里歐突然感覺呼吸聲逐步逼近,那黑夜中透出黃綠色反光的眼睛,明顯不懷好意靠了過來,想趁這個孩子不注意時來個致命一擊。
『退後!!』
安靜空間裏傳來里歐的叫罵聲,兩隻軍犬不但沒有退後,反而加速朝目標攻了過來,其中一隻咬中肩膀,另一隻順勢撲倒,利刃尖牙離頸動脈僅僅一吋之隔,因為憤怒讓己身雷光噴泉般湧出,奇襲在漆黑中敗下陣來,傳出毛皮燒焦的刺鼻味道。一隻軍犬沒了性命,另一隻跛著腳歪斜退開,里歐按住傷口忍痛站起,在不友善的眼神觀察下將一張張桌子搬到牆角,再把鐵椅層層堆疊,巧妙創造出隔絕猛犬的障蔽。他從僅存的縫隙中爬了進去,再把入口給徹底封死,若不幸再面臨生死決戰,在軍犬逼近前,他至少擁有幾秒鐘的反應時間,足以用雷光好好招呼恐怖的不速之客。
隔天早上,送早餐的士官小心翼翼打開房門,里歐窩在桌子搭建的基地裏張望著,軍犬搖著尾巴靠了過來,食物才放在地上立刻給吞食一半。士官看看里歐,再看看軍犬,長官既沒交代可以讓孩子續盤,也沒指示將軍犬帶離現場,他索性退出房間,將門帶上,選擇來個眼不見為淨。
里歐爬出了堡壘,軍犬害怕的夾著尾巴朝牆壁退去,他們倆個都是失去夥伴的可憐傢伙,眼神流露出的飢餓與害怕也完全相同,反而激起了里歐的同情心;剩下最後一塊麵包,他啃了幾口後剝成小塊丟給軍犬,拉近彼此距離,才幾分鐘過去,里歐甚至能將麵包放在手上餵食,為這個無情天地增添了幾分溫馨,讓小孩的天真樂觀性格再度激活起來。
『昨天搞得我們人仰馬翻還不夠,現在還想養寵物來氣我?活得不耐煩了你...』
克里夫透過鏡子觀察里歐的一舉一動,他無法忍受任何不在計畫內的變化,這個孩子只能朝生物兵器的道路前進,只要稍有背離可能,他就有責任毀滅里歐的一切希望。
房門被推開了,軍犬還依偎在里歐身旁不肯離開,克里夫的槍口與軍犬眉心連成一線,一顆子彈爆出鮮血,狗兒在里歐的震驚注目下魂歸西天,溫熱的血濺在里歐臉上,沒幾秒就失去了溫度,似乎是無言的抗議,抗議在絕對的邪惡面前,沒有人能反抗既定的悲慘命運。
克里夫:我會準備個水桶讓你大小便用,每天洗澡時自己帶去浴室沖洗乾淨,其餘時候不准離開這個房間!我要替你注射定位晶片,用最嚴厲的手段教育你成為生化殺手,敢不聽話,你的命不會比那條爛狗值錢!聽懂了嗎?
延遲的憤怒傳至腦海,里歐怒火壓抑不住終於爆發,他把狗的屍身推開站了起來,克里夫趕忙退至門外緊拉房門,卻沒想到超強電流透過鐵製手把傳到外面,他的手指血管爆裂,椎心劇痛立刻傳遍全身,又想起對戰伯納特的奇恥大辱。
『囂張的臭小鬼!我會讓你痛不欲生!絕對會的!!走著瞧!!』
想起班克斯要塞的稀少人煙、超標輻射與巨大鯰魚,即便是跟著父母流亡的貧困生活,也絕對好過在這裡永久軟禁的悲哀,心力交瘁的里歐跪在地上哭到不能自己,他多想再見見慈愛的雙親,聽媽媽責備,讓爸爸訓話,享受那真實活著的點滴溫暖,然而這些願望就像是落葉流水,只會離源頭越來越遠,永遠無法再有回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