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妳這是做什麼啊?我又不認識妳,為何要抓著我不放?
從背對著陽光,到完全把來人的容貌看個仔細,凱爾注意到對方是個頗具姿色的美女,那皮膚乍看之下帶點淺藍,優雅的連身裙裝扮搭配手中長笛,活脫是個氣質高貴的藝術家,風從美女的背後吹來,她身上流動著的並非世俗香味,而是令人心曠神怡的海洋氣息,把心情的瑕疵瞬間抹平,一瞬間意識斷了,雜念消弭,呈現空蕩蕩的一片純白。凱爾看的癡了,嘴上才剛罵完,但腦海裡居然不存在半點情緒,被這股神奇力量擊倒潰不成軍。
『我要找的人就在這家飯店裏,但我卻遲遲不敢踏進雷池一步,因為我雖然愛賭,但不會笨到賠上性命去賭自己能戰勝樓上三人的機率有多高...而你呢?不過是個小鬼而已,天塌下來還有大人在背後撐腰,居然不要命了去找魔神許願?』
凱爾:我跟妳不一樣,妳的天塌了還有家人頂著,但我可沒有這種好運!許願應該不犯法吧?付出什麼代價自己決定,就算失去性命也是自找,跟妳沒有關係!
女子:跟我是沒什麼關係,不過我受命監控席茲,而你卻跳出來攪局,徒增我的困擾而已。
凱爾:原來是無聊大人在玩偵探遊戲,可不要把失誤算到小孩身上,請繼續妳的無聊行程,我還得趕去海灣醫院,再見!
凱爾掙脫了女子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反方向跑去,那揮手的動作太大,扣在腰間的白色帽子左右晃動,吸引了美麗女子的目光。那縫著『KING』字樣的特製鴨舌帽,上面有著白鯨隊的刺繡徽章,同樣來自於海洋的美麗生物,女子可無法視而不見。
女子:我認得那頂帽子,不就是幾天前在工業街上被惡犬追咬的那個小孩嗎?那個白鯨的徽章,難不成...他是個喜歡海洋生物的孩子嗎?嘖嘖,還真是一段不得不幫的孽緣...我艾米莉亞沒怕過什麼人,但面對這種情況還真不知道如何繼續,嗯...先打電話給凱薩琳好了。
口中嚷嚷的要打電話,但艾米莉亞本身沒有電話可用,他轉向路旁抽菸的一位男士,用公主能謙卑的最大極限向路人商借手機,為了完成任務,有時候必須紆尊降貴的犧牲。
艾米莉亞:抽菸老兄好,不打斷你繼續享受吞雲吐霧的樂趣,電話借我一下好嗎?
男士:找別人吧!誰知道商借手機是否為新型態的詐騙手段?我不要。
艾米莉亞:瞧你這窮酸樣,也不像是歹徒願意下手的目標,別想太多了,美女跟你借東西是你的榮幸,快把手機交出來。
男士:妳這女人怎麼這樣說話,想搶劫啊?沒禮貌,才不理妳呢!
路人扔掉了香煙轉身離開,身後的艾米莉亞拿起直笛湊近嘴邊,一陣樂音悠揚後,那個男人飛快的奔了回來,慌慌張張地遞出手機,滿臉是淚跪在地上不斷對艾米莉亞磕頭賠罪,幾秒鐘內戰局逆轉,人魚公主的實力果然深不可測。
艾米莉亞:非得用音樂操控心靈才肯妥協,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無趣的男人一邊涼快去,等我講完電話再還你!
艾米莉亞用手機聯繫上凱薩琳,跟她報告近期的所見所聞,擁有白色帽子的小孩到318號房許下心願,如果說席茲對自己師父都能痛下殺手,那這孩子將遭遇多慘下場不言可喻,命懸一線,絕不能就這麼放手,無奈古夫校長近況不佳,凱薩琳得用盡全力才能鎮住黑龍之力逆襲血脈,她抽不出時間幫手,只能請最信任的艾米莉亞全力以赴。
『我會以保全性命為前題,想辦法救出那孩子,就像以前妳跟古夫先生幫我一樣,放心吧!』
豪氣的艾米莉亞掛掉電話,將手機扔給跪在路邊的男子,那男人接到手機瞬間,好像大夢初醒般驚覺自己的失態,趕緊站起身來用袖子擦去臉上淚痕,將膝蓋塵土拍掉,慌慌張張朝自己辦公室方向跑去,方才失憶的幾分鐘時間,他壓根不知道做過什麼,好像被潮汐淹沒的礁石,沉入腦海裡的無聲世界,恐怖的音樂魔力將人操控於幻象之下,變成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人,對於在陸地上施展不開的艾米莉亞而言,這便是她唯一的武器,也是最有可能擊敗席茲與教官的奇招。她不發一語的離開飯店,對於日後可能的戰事開始在腦中盤算,既然正面迎戰的勝率為零,那就得做到一擊必勝的地步才能脫身,對手是虎狼,也是混世魔王,絕不會給她二次翻盤的機會。
隔天早上,凱爾依照約定前來皇宮飯店,簡單的行禮取代拜師儀式,從席茲那裏獲得冰之法陣的絕對力量,每天進行魔力轉換與格鬥訓練,生活過得十分充實。為了不讓教官失手將凱爾殺死,席茲暫且封印了黑龍魔法,讓他僅能以凡人力量指導凱爾,而後者的身體素質極佳,練起功來得心應手,短短五天便有了極大進步。第一階段願望實現了,為了討回被騙走的五萬元現金,席茲領著凱爾前往陶斯辦公室,讓他以一己之力打倒百人,那冰霜與鐵拳的結合相得益彰,黑暗之王在一旁觀戰,他很驕傲自己又訓練出一個殺手,眼神雖然充滿嘉許,腦袋裡的壞主意卻不肯放過單純孩子,任何想從他身上獲得好處的人,都必須付出更大的代價來娛樂主人。
席茲:以五天的練習量而言,這樣的成績算合格了,你把北極冰霜與拳法完美結合,如果教官看到也必然感到欣慰。抄了這間辦公室,把所有的錢都裝進箱子裡帶走,今天的任務便結束了。
凱爾:席茲先生,我只拿回屬於我的五萬元,其餘的不要。
席茲:黑谷的營運需要資金,託你被流放荒野的福氣,這十幾億賭金我收下了,你的五萬元拿走,其餘沒你的份。
凱爾:席茲先生,即便取回這五萬元,我還是無法跟您等價交換,既然您說是託我的福才能獲得鉅款,那可以跟我許的願望互相抵銷嗎?
席茲:你知道嗎,凱爾,許願不單純是實現願望或等價交換而已,它隱含多種哲學的禪意,報酬是多是少由我決定,結局是好是壞我來評斷,你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
辦公室一片狼藉,席茲找不到完好的椅子能稍事休息,手往牆上一按,立刻有光耀法陣照亮廳堂,水泥頓時少了一塊,卻變出一張跟318號房內完全相同的豪華王座。他旁若無人的坐了上去,側過身體倚靠後方,伸出手指抵著自己的額頭,那股難以言喻的魅力再度湧現,但凱爾的疑惑卻如雨後春筍,他不解席茲的話中含意,更不知道恐怖的情節即將在眼前真實發生。
席茲:我記得你許下的是兩個願望,現在先還我第一個吧!就在我面前,把你最討厭的陶斯殺死!
手上的光芒閃動,空氣中憑空變出一把手槍,席茲直接朝著凱爾拋了過去,那種眼神,就像在看一部重播多次的電影一樣,他覺得家常便飯,凱爾卻嚇得語塞腿軟。
凱爾:什麼!!要我殺人?!這怎麼可以?!
席茲:從你許下心願的那一刻起,你的命運就只屬於我,不是你能自由主宰的!如果不答應也沒關係,這只是槍口朝誰的遊戲而已,不敢殺陶斯,你就乾脆點自我了斷吧!
凱爾:這...您不要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
想起住在醫院的媽媽,未來人生還有好長的路要走,這一發子彈不是殺人就是自殺,讓心地善良的凱爾冷汗直冒,一路由腳底麻到了頭頂。他的思緒回到了五天以前,走投無路時來到皇家飯店與席茲相遇的情景,當時他覺得壓力沉重快要死了才會找人幫忙,卻沒想到此時此刻的心情變本加厲,如流星劃過天際,享受幾秒鐘短暫的自由後,便要墜落與大地一同支離破碎。
席茲:不要浪費時間,快點動手吧!我只想見血而已,對象是誰都沒有關係!
凱爾:我...我...這....
席茲:快!!
凱爾拿著槍的手在發顫,斷續呼吸將內心的無助與掙扎表露無遺,他回過頭來看著陶斯,同樣是以不可置信的驚恐凝望著他,兩個走投無路的人同病相憐,註定有一位會在幾秒鐘後命喪黃泉。
凱爾:我...我...
他只是窮困,只是在等待機會,甚至不敢把槍口對著陶斯,不想跟殺人這種滔天大罪扯上關係。趁著凱爾一秒分神,陶斯忽然站起身來衝向對手,飛快一腳踢中凱爾腹部,在槍枝落地前恰好接著,這恐怖的一顆子彈,剛好助他上演完美的復仇戲碼。
『想殺我?我可沒有這麼蠢坐以待斃!你這怪物去死吧!!』
槍聲與硝煙同時由槍口竄出,彈道與席茲的眼神連為一線,每秒數百公尺的高速旋轉,俐落來到敵人面前,不過黑暗之王的表情始終沒變,繽紛法陣高速運作,跨越了距離時空,在陶斯身後複製出一模一樣的鏡像,子彈穿過奇妙的法陣通道直線移轉,從席茲面前消失,由陶斯背後殺到,讓這個可憐的代理老大中槍倒地,連哀鳴的權利都沒有,沒幾秒已擴散出一灘鮮血。所有小弟目睹老大被殺,驚慌失措爭相奪門而出,恐怖的靜默中,席茲仍是用手指抵著額頭,猜想他心跳次數並沒有因為一條性命的殞落而稍有加快,彷彿這一切都是事不關己的過眼雲煙。
凱爾:哇啊啊!!你這傢伙居然動手殺人!可惡!快叫救護車來,也許他還有救啊!
席茲:先拿起武器的是陶斯,扣下板機的也是他本人,子彈最後打穿心臟是他咎由自取,請問我有什麼罪?我根本沒有離開過椅子,也沒有改變姿勢,你剛才不是都看到了嗎?
凱爾:是你用魔法讓子彈轉移的!沒有你的操弄,陶斯怎麼會死?
席茲:所謂的公理正義或律法科學,都是不認同法術存在的愚蠢邏輯,就算警察來了也無濟於事,請你也別忘了,剛才來踢館的可是你凱爾,而我只是個無辜的旁觀者,旁觀不會有罪...今天就這樣吧!錢拿到了,你或陶斯其中一人死於非命,照腳本演練的劇情真讓人開心,走吧!
席茲袍袖一揮,裝著錢財的箱子被掃進一個黑暗空間,紫色灰色藍色搭配著閃光,隱約看到黑洞裡此起彼落的紅色閃電;當魔法消失後,原本雜亂的黑幫辦公室因為東西清空看起來稍微整齊,黑暗之王跨過陶斯屍體朝門口走去,以手勢指揮凱爾跟上,後者因為害怕不敢怠慢,沉默不語的走下了樓梯,目送席茲坐上安柏開來的豪華廂型車。
『你的兩個願望都已達成,現在該聊聊正事了,有關於你的還願...』
凱爾還站在樓梯口不敢向前一步,試想陶斯與席茲無冤無仇都慘遭毒手,自己積欠這麼多人情,而且媽媽的事情還沒解決,來到懸崖邊只剩一口氣在,最初視死如歸的精神徹底崩潰,他膽怯了,不敢猜測席茲會做出怎樣無理的要求。車門關上後,搖下漆黑車窗的席茲只露出雙眼,短短幾公尺的距離,好像要把凱爾推入火山,或者與核彈綁在一塊,別說是移動腳步,就連目光相接都讓人畏懼到極點,對抗邪神等級的魔王,再聰明的人怕也束手無策,只能任由擺布或者靜靜等死,不可能有第三種不同的選擇。
席茲:回歸雙方最初的協議,我會拿走你最珍貴的一樣東西作為交換,但我感受到你的真誠,也認同你的實力,如果同意接下來我說的話,這一切就能一筆勾銷...
凱爾:接下來要說的話...是指什麼?
方才露過一手的法陣,由車門旁邊再度現蹤,裝滿鈔票的其中一個箱子透過黑洞轉移,從車內掉落至地面發出紮實的撞擊聲響,揚起一陣不小的灰塵。
席茲:給你半天的時間跟媽媽道別,從今以後你便是黑谷成員,就用一生時間替我幹盡壞事,來報答老大對你的恩惠吧!我不隨便讓人加入組織的,但我欣賞你!
凱爾:加入黑谷做壞事...一輩子不能跟媽媽見面?
席茲:傍晚六點在海濱廣場的摩天輪下集合,我保證這輩子你不愁吃穿,橫行天下,變成世人稱羨的人中之龍。那箱錢少說千萬,夠你母親用一輩子了,就當是老大送你的見面禮。記住了!天堂與地獄總是一線之隔,時間一到,我要看到你準時出現在那,希望不要由我出手來堅定你加入黑谷的決心才好...晚上見囉!
廂型車開走了,留下原地錯愕的凱爾,望著地上那一箱錢,居然是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母親的報酬,他整個人慌亂起來,咬著指甲不發一語,眼看只剩下半天不到的時間,偏偏腦袋不太管用,像無頭蒼蠅般焦躁不安的來回踱步。從小在惡劣環境中成長,獨立自主的個性一直是他感到驕傲的人格特質,沒想到面臨人生最難的抉擇,卻只能束手無策悄然落淚,天塌了,地裂了,夢想碎了,來不及璀璨的生命亦將宣告終結,他甚至開始後悔,如果方才一發子彈是打在自己身上,就讓死神銬上鐵鍊帶走,也許還會比較幸福也說不定。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在皇宮飯店時已經提醒你了,但你卻堅持向黑暗靠攏...』
輕柔聲音從背後傳來,隱約有讓人忘憂的魔力,抱著頭的凱爾暫停啜泣,望著地面的眼神不停游移,他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曾經勸過自己的金玉良言,在走入地獄門前總是受用。回過頭來看到熟悉的面孔,之前溫暖的印象又回來了,不過當時凱爾選擇惡言相向,現在卻得心悅臣服的請求對方原諒。
凱爾:不論妳是誰,拜託妳務必救我!席茲要我跟媽媽道別,加入他的組織幹盡壞事,我真的不想讓媽媽失望,也不想跟媽媽分開,請妳高抬貴手幫幫我好嗎?!
艾米莉亞:我叫做艾米莉亞,本次奉命前來監視席茲的一舉一動,你的事情我已經回報武列園了,凱薩琳請我務必幫你,可能是覺得你跟她的遭遇很像吧!再加上你的白鯨徽章,讓八竿子打不到的我們有緣份牽連,說什麼也不能袖手旁觀,儘管對手是世上最強的鬼神!
凱爾:拜託妳,這箱錢給妳也沒關係,艾米莉亞小姐,拜託妳幫我擺脫席茲的糾纏,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艾米莉亞:我不搞許願這一套,不需要你花錢來買自由,聽好了!席茲這個人很特別,除非親眼所見,他不相信任何安排好的結局,雖然跟你約定傍晚在海濱廣場見面,但他肯定另有安排,不會讓你有後悔的機會。從現在開始到晚上的每分每秒都很重要,如果想救回你母親請務必聽我指令,武列園的智囊團會傾盡全力協助你與母親脫困,只要你願意相信我們。
從艾米莉亞話中,凱爾感受到空前暖心的力量,讓人絕望中補足勇氣,逆境下再生鬥志,不會在最後一刻放棄希望。他不知道艾米莉亞的身世背景,也是第一次聽說武列園名號,但這個女人的表情不會騙人,每當提及武列園夥伴時總是神采飛揚,那樣的自信也感染了他,只要能堅持到底,便能克服天差地別的所有不利條件。
『要從席茲與教官的手中奪下勝利並非不能,我的能力得先讓你知悉,到時候互相配合,就在摩天輪廣場將他們擊潰!』
艾米莉亞如是說著,凱爾百分百的專心聆聽,賭上志氣的絕地反擊,不容許絲毫的誤差產生。
『前面轉角先停車吧!』
仍在路上的席茲開口了,在一公里外對安柏下達指令,安柏無法了解老大意圖,只能先將交通工具路邊停靠。席茲下車後,毫不理會夥伴的疑惑表情,右手觸摸車頂部位,金光變化後將整台車子化整為零,變成元素消散在熱鬧非凡的都會大街上。
安柏:不是要回飯店嗎?老大怎麼在這裡把車輛分解?
席茲:為避免那小子反悔,早一步帶著母親遠走高飛,我要妳現在立刻前往海灣醫院,就守在他母親的病房之外,看他還能變出什麼把戲!我自己坐計程車回飯店就好,等傍晚接到凱爾後再通知妳,由海濱廣場集合一起出發,沒問題吧?
安柏:沒有,如果那小子敢亂來,我會先替老大教訓他!
席茲:再怎麼有天份,畢竟也只有五天的練習時間,不會是妳星空魔法的對手,我一點也不擔心。不過鬧事要有分寸,醫院並非尋常地方,盡量不要惹禍上身!
安柏:老大放心,那我立刻出發了,傍晚海濱廣場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當席茲滿心以為自己即將獲得勝利,卻沒想到凱爾背後有高人指點,原本百分之百獲勝的把握大幅降低,無形中已離勝利漸行漸遠;凱爾雖有全身而退的希望,與艾米莉亞討論的計畫聽起來也萬無一失,卻沒料到席茲也留了一手,在他身上設下陷阱,靜待宣判命運的時刻到來。這詭譎多變的戰局,由沒有交集的想法互相編織而成,危險中隱含機會,溫馨中帶有滄桑,不到最後一刻,不知道勝利女神將會對誰微笑。
醫院牆上的時鐘過了五點,隨著夕陽西下,與凱爾約束的會合時間眼看就要到來。
安柏拉著椅子,端坐在凱爾母親病房外的長廊上,手上還抱著鐮刀幻化而成的書本,嚼著口香糖的俏麗臉龐沒有喜怒,然而心中卻打滿問號,望著牆壁發呆,自顧自地思考著奇妙問題。從老大的最後通牒起算,今天下午是凱爾唯一與媽媽告別的機會,但心心念念都是母親的他居然不見人影,就好似空氣化為烏有,違約機率水漲船高,而黑谷迎新的機會卻越來越小,清楚席茲手段的安柏深深吸了一口氣,鎮定自己情緒之餘,不免對可能失約的凱爾略帶同情。
安柏:違背老大的話可是會死的,那小鬼真的沒問題嗎?
『麻煩幫我們放好行李,我們要去海灣醫院前的摩天輪廣場。』
安柏自言自語的同時,席茲跟教官已經早一步走出飯店,坐上計程車,準備前往海濱廣場的摩天輪前與凱爾會合。
教官:現在要去接那小子?
席茲:那孩子是你徒弟,我欣賞他那被逼入絕境後產生的無窮潛力,相信對黑谷來說是個幫助,倒是你不該維持那種表情,你跟他相處了五天,難道沒有一點情感可言?
教官:除了幾次想把他殺死的念頭外,感情什麼的倒是沒有。
席茲:動不動就打打殺殺,還好我先抑制你的魔力,不然他早死了!
教官:在黑谷裡幹掉最多夥伴的是茉莉,並不是我...
席茲哈哈大笑,教官的話讓他想起這幾年有趣的故事,順勢抬頭起來,卻看到後照鏡裡面不尋常的街景;數十名警察無聲出現在車子周圍,先將計程車司機拉到一旁,數把衝鋒槍對準車內的席茲與教官,最靠近計程車的那位員警則用手槍對準窗戶,做出手勢示意兩人下車,讓剛才還一片祥和的街道立刻緊張起來,瞬間變成劍拔弩張的殺戮戰場。
『想去摩天輪廣場會合嗎?門都沒有!你們兩個下車,請配合警方辦案!』
席茲鷹眼般的犀利注視著警員,按下車窗按鈕,再平常不過的舉動卻讓人備受威脅,員警後退幾步,而其他人的槍械則高高舉起,透過己方車輛的掩護,數十個紅外線圓點鎖定敵方,大樓上狙擊手的十字準心亦然,不給席茲逃出生天的機會。
席茲:我說警察大人們,你們對手無寸鐵的小市民如此對待,不知道是發生什麼事了?
警員:我們接獲線報,黑幫份子陶斯在自家辦公室遭槍擊身亡,兇手就是皇家飯店的住客席茲,請兩位立刻下車接受盤查,否則別怪我們不留情面!
教官:我下車處理嗎?
席茲:不用,跟人類打架沒什麼樂趣,我來就好。
席茲把手靠在車窗邊,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與理虧,更沒有想要下車的打算。
警員:還猶豫什麼?下車後立刻蹲下雙手抱頭!
席茲先是撐著頭望著員警,好像那些槍枝裏裝的並不是真的子彈,完全的無視與無畏,僅因為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主宰他的命運,那就是身為黑暗之王的席茲本人。會談結束了,結局呈現一方熱切一方淡然的情勢,席茲食指對著空中方向比劃,彷彿訴說著天上有個特別的禮物即將送達。
席茲:如果有流星可以許願,你願意照做嗎?
警員:不准說話,下車!!我要開槍了!!
席茲:對著流星許願的橋段是陳腔濫調,早已不流行了,但大爺我最慷慨,我願意...直接送你一顆流星!!
傍晚時分,天空突然出現強烈閃光,將皇家飯店前方的街道閃成白晝,遠方民眾看到異象,尖叫聲此起彼落的傳遍大街,身處外圈的員警們紛紛後退,而最靠近席茲的那位成了最後一個發現災難的犧牲者;巨大流星燃燒為火球從天而降,瞬間落在計程車引擎蓋上,轟然巨響爆炸火光衝上天際,街道頓時籠罩在恐怖火舌之中,民眾爭相逃難,兩側商辦玻璃碎裂由高空灑下,變成一場華麗的災難之雨,逼退了所有警察的反動勢力。
『呼叫救護車與消防車,皇宮飯店門口發生爆炸,請即刻支援!』
計程車被炸得支離破碎,根本無法確認車內乘客生死存亡,員警從飯店內借來滅火器加入戰局,白霧伴隨黑煙上升,末日般景象徹底摧毀了人間和平,火星飄散空氣之中,急難廣播大聲傳響,提醒附近民眾立刻撤離至街區外避難。當所有人忙亂一團,寧靜死巷裏卻別有洞天,席茲在車輛毀滅前搶先一步轉移暗處,與教官兩人悠閒攀談,混入尋常人潮一起撤退,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存在。
教官:今天殺死那個叫做陶斯的男人,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盯上,一定是那些嘍囉去告的密!
『黑社會幫眾與警察是極端對立,屬於光與暗兩個不同的世界,你覺得他們會請警察代為復仇嗎?這壓根不干那群嘍囉的事,而是凱爾那小鬼對我下的戰帖...』
黑暗之王對眼前一切很快有了定論,不過這顯然不合邏輯,任憑凱爾千百個不願加入黑谷,他也不敢冒著拖累母親的風險在太歲頭上動土。
教官:我們住在皇宮飯店的事情,那些黑社會早就知道了,警察找上門來也不稀奇,為何你會覺得是凱爾告密?
席茲:從陶斯被殺到現在幾個小時過去,如果真要報案,不該是拖到這麼晚才動手。況且方才陶斯一死,黑幫幫眾立刻四散奔逃,我是坐上車後才跟凱爾約定傍晚六點在摩天輪廣場見面,幫眾們根本無從得知,何況是從未出現在凶案現場的警察,更不可能知道我與凱爾的集合約定!事情越來越有趣了,他想許願不還,會遭遇什麼下場自己負責!我們走吧!去摩天輪廣場找他問個清楚,我倒想看看母親早一步被我監控的小鬼,能說出什麼理由來解釋他的叛逆...
教官把手插在口袋裡不發一語,他對任何事情都沒有興趣,只知道得罪老大的凱爾,肯定會有取之不盡的災難正等著他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