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一把揪起皇帝的衣襟,把這可憐的孩子拖離地面,僵硬的視線毫不避諱的對望。

 

錦衣:污辱我沒關係,不要把城主也牽扯進來,我跟她的關係不是你們這些使魔可以相提並論的…你要記住,古娜所作所為皆出於自願,我沒有強迫她,請你不要老是上演一些無聊的戲碼惹人生氣!

 

皇帝:她份內的工作,也包含替大人試探城主的心意嗎?你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卻要她成為傀儡代為轉答,連我都看的出端倪,你想古娜受傷會有多深?

 

錦衣:那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寄劍場那端風勢凶狠,把關上的鐵門再度掀開,然而與鐵門只有一歩之隔的皇帝卻連頭髮也沒飄動,錦衣餘光瞄了一眼,好像想起什麼似的,鬆手將皇帝放了下來,開始悠閒的整理儀容,一切回歸到寧靜原點彷彿全未發生。

 

  “ 無所謂了,反正事情終將告一段落…”

 

    皇帝疑惑的看著錦衣,不能理解其中的含意是種悲哀,這種冰雪般的疏離,才是讓他完全心冷的主因。

 

皇帝:大人想連我們一起對付?

 

錦衣:別會錯意了,皇帝!我只是說聖戰的日期已經決定,可沒有別的暗示意味…十天之內,我會說服城主發動最終戰爭,清除所有阻擋魔館的障礙,洛克與加西亞死有餘辜,到時候歡迎你跟古娜見證我們的勝利。人手有限,分組的結果不能盡如人意,不論夥伴是誰,你都得全力以赴,知道嗎?

 

    錦衣囂張的笑聲響遍魔館,轉身又踏上接天之梯,朝著藏魂之間歩歩逼近,就是不想給皇帝任何了解自己的機會。古娜的心碎也許一文不值,但錦衣敷衍的態度就像尖刀,除了城主之外,無時無刻不在傷害他人,而且還是毫無差別的猛烈攻擊;當承諾失去了效應,皇帝的堅持也了無新意,現在的他只有一個想法,望著錦衣的背影,他將鼓起勇氣替古娜完成心願。

 

    神奇的魔力侵入人體遊走,一路來到了錦衣的大腦,讀心之術簡化了複雜的想法,快速在精神領域裏奔馳穿梭,歷經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不一會,錦衣心靈下的映畫出現了海濤之聲,龐大的戰船遇到暴風無助漂流,破爛不堪的帆布給狂風撕毀,桅杆斷成兩半跌入海中,饒是堅固的僵繩也綁不住平衡,在旋渦作祟的海面上無辜打轉,眼看就要被狂風巨浪吞噬。

情況危及,船身進水的速度遠比舀乾還快,所有人正賣力的工作,包含皇帝在內,都不曾因為恐懼稍有鬆懈,當他的能力與錦衣腦中形象合而為一,彷彿變成畫面中栩栩如生的人物,心靈相通的望向城主與錦衣。風浪不停撞擊著船尾,錦衣站在伊莎身旁親自戒護,眼神中不時流露出關懷,其他人的想法難以撼動他的情感,一如現實中同樣冷漠的人格,當伊莎成為夜色中的火炬,黑暗之王的焦點再無其他,就算天崩地裂也只能緊緊跟隨。

 

    看到接下來的景象,皇帝不免嚇出了冷汗,激動的不停發顫。

 

    只要伊莎的視線暫離,對期盼關愛的錦衣稍有鬆懈,他就會拿出藏在背後的工具,一槌一槌敲打著船身,當大浪襲擊而來,脆弱的船尾也破裂下沉,難逃毀損的悲慘命運,如果這個畫面能解釋錦衣此刻的心態,那麼不難了解他為何會如此無情,當侵略者在伊莎心中留下印記,錦衣原本的地位受到壓迫而變質,要是不能挽回什麼,他寧願親手摧毀一切,也不讓任何人得到幸福。

 

    “ 怎麼了嗎,皇帝?”

 

    已經走上階梯的錦衣回過身來,居高臨下的望著皇帝,語氣上還是異常的冷漠。藏魂間的大門打開,光線從上方直射而下,美不勝收的影像繞過錦衣灑落地面,那天神般的美麗讓人無法逼視,襯托主人一直以來高高在上的地位。皇帝知道錯了,而且還錯的離譜,整座魔館除了伊莎,這位魔主從來不曾親近他人,以往的回憶只能算是假象,終將和錦衣心中的戰船一起沉沒。

 

皇帝:不…沒什麼….

 

錦衣:等古娜治療完畢,把我剛才的話帶到!下去吧,我還有事要忙!

 

    過份驚訝的皇帝無法回應,全身無力站不起來,魔神復活的目標達成與否,已確定淨化不了使魔受傷的心靈。聖戰就要到了,成敗的結果複雜難明,然而只要錦衣的心意未變,輸贏都將是同等苦澀的滋味。

 

 

    幾呎之外,有個人影正快速的穿越寄劍場的陰森,朝向夥伴聚集的地點而去;李奇解除了隱身狀態,為了與錦衣相抗,他必須把自己的想法分享出來,好讓虎王眾等人有機可趁。剛才他躲在門邊偷聽兩人對話,隔絕了風勢引起注意,這是錦衣之所以不願多談的原因,雖然情報不算太多,不過為了勝利,冰魔機伶的腦袋迅速運轉,已經自成一套勝利的法則。

 

    除了伊莎,錦衣對週遭事物漠不關心,只要能剝奪城主的信任與疼愛,定會讓他嚐到生不如死的痛楚,想到這裡李奇開心的笑了,深深佩服自己的智慧與邏輯;不論錦衣是否決定對付使魔,在解決洛克與加西亞蓄滿第七塊水晶之後,冰魔也將號召夥伴進行革命,全力爭奪荒蕪之城排名第一的位置。

 

    灰暗的心靈是一種病,而且擁有難以想像的感染能力,當全世界都不開心的時候,不論敵我,都將陷入思想的旋渦無法自拔。

 

    前方的士兵將馬匹趕入房舍,迎接牠們異地開展的新生,也用這光明的未來維繫國與國之間的情感,當國營牧場與籌碼面面俱到,表面上的紛爭雖可化解,然而檯面下的動作卻頻頻增加,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這個世界,似乎沒有真正兩全其美的和平。

 

蠻王葛洛利接受亞伯的邀約共創繁榮,戰馬一批接著一批南下安置,與索尼菲之間的聯繫持續加溫,然而蠻人終究脫離不了戰爭思考,幾天前對白狼發動的奇襲,衝散原本就士氣低落的龍軍殘黨,白狼流散下落不明,軍隊一部分歸順麾下,讓蠻王的聲勢水漲船高,踏出獨霸北方重要的一歩。亞伯當然知道葛洛利的想法,但礙於合作前題不能有所表示,哀悼昔日戰友之餘,他只能逼迫自己想些其他事情轉移注意。

 

    今日一早他又現身牧場幫忙,沒想到從主城來了意外訪客。

 

    “ 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一身勁裝的弗洛伊德赫然現身北方,把領主悲慘的遭遇帶到漢那,亞伯手中緊握著加西亞賜與的兵符,因為太過於震驚,他不得不放下手邊的工作專心聆聽。

 

亞伯:人民飽受苦難,正因為這樣我才選擇留在這裡盡一份心力,然而實力分散,卻害得領主落單傷亡,我實在難辭其咎…

 

弗洛伊德:如果領主對將軍的表現不滿,他不會要我把兵符帶來漢那,經過這樣的歷練,我想他能夠體會您的痛苦!

 

亞伯:不提這個,侍衛長要尋找的資訊可有線索?有關荒蕪之城的種種情報?

 

弗洛伊德:敵人如此的殘暴,就算再怎麼掩飾行蹤也不容易,我已鎖定幾處不尋常的線索加以調查!不久前南方一個有名的武裝商團在地中海沿岸莫名消失,加上當地居民提供的情報,某處海灣的潮流異常凶險,常發現漁船在附近漂流,而船上卻沒有半個漁夫…如果這些奇特的傳言確屬真實,極可能與黑暗脫離不了關聯,我必須謹慎的加以求證!

 

亞伯:漢那的軍團中不乏南方傭兵,可以請他們提供意見,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直說!

 

弗洛伊德:情報固然重要,不過有些事情更甚於此,領主吩咐不能告訴任何人,不過身為索尼菲子民的我,正因為對這個國家有所期待,所以良心也受到自我譴責,始終無法開心的執行任務!

 

亞伯:什麼事讓您如此心煩?

 

弗洛伊德: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您可以帶我去一個地方嗎?一段時間沒見面了,我有點思念這位老友,我從索尼菲帶來了好酒,想送給他好好品味!

 

    亞伯不解其意的望著弗洛伊德,後者親切的報予微笑,表情似乎述說著不為人知的故事,讓人不免有種好奇與期待。牽過戰馬,簡單的交代了後續事宜,兩人並肩馳騁於天地之間,那一瞬間,亞伯有種奇特的感覺注入體內,好像能夠抓住什麼,卻又無法阻止夢想流逝的無奈。

 

    “ 我不知道,原來侍衛長跟他是好朋友…”

 

    在亞伯發言的同時,弗洛伊德撤去了封口,將好酒灑在阿流卡德的墳墓之上。他的眼眶也有些泛紅,然而誰不是如此?紅塵打滾這麼多年,死後求得一塊淨土能夠安息,戰士的驕傲與悲哀,朦朧的只有一線之隔。

 

弗洛伊德:我加入軍隊首年就由阿流卡德親自指導,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老師,這好酒用了我半個月的薪餉交換,不過…很值得!!

 

亞伯:是啊!有這樣的朋友的確足以自傲!

 

弗洛伊德:記得在他手下服役之時,那時候他擔任步兵千人長的職務,每天至少得操練五個時辰,磨破了水泡馬上包起來再戰,稍有鬆懈不是驅離就是處罰,連我自認韌性夠強,都不免心灰意冷想要逃避,所有人當他就是鬼神的化身。卡列拉斯加入聖達格軍隊的第二年,我還記得那是個下起大雪的早晨,法里斯突然頒布緊急命令接收步兵,將阿流卡德調往騎兵團隊,擔任幕後訓練的職務,您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亞伯:如果不是得罪了長官,不可能從前線直接調離…

 

弗洛伊德:一點也沒錯!法里斯決定發起奇襲,在敵人最有可能鬆懈的氣候之下,攻打查迪城東北的山城,阿流卡德顧念部下的安危不惜與霸王爭吵,卻遭到降級命運轉任後勤,然而致命的戰爭還是發動了。步兵人數經此一役折損三成,他跪在將士塚前放聲痛哭,自責的眼淚溶化了厚厚積雪感動天地,連我也不免鼻頭一酸。他之所以堅持一絲不茍的嚴酷訓練,並非為了幫助法里斯侵略天下,而是要幫助這些自願或非自願加入軍隊的男人,擁有足以存活下來的力量與勇氣,只要一息尚存,人生還是能充滿希望,而這樣的苦心,不就是領主堅持的王道?

 

亞伯:在我們的心中也許都存在盲點,某些我們沒能看見的地方,也許存在著最珍貴的記憶與價值!我們必須熱愛生命,珍惜週遭所有一切,不要失去了才感到後悔。

 

弗洛伊德:設身處地的為人著想,就能以不同的視野感受心思,這是我想要告訴將軍的本意。阿流卡德曾經讓我恨之入骨,不過這也是我一生愧疚的原因,沒能親自跟他說聲感謝,我始終感到萬分遺憾…領主對您的義氣可昭天地,儘管有些歧見無法達成共識,然而這不是分隔兩地的理由,這個兵符,就是友情最好的證明!

 

亞伯:你的表情告訴了我,心裏還藏了一些秘密!

 

弗洛伊德:洛克先生本來有了最壞打算,將親赴魔館替領主討回公道,然而受到請託暫緩了計畫;領主刻意支開洛克,又要我探訪荒蕪之城的所在,想必已堅定親自報仇的決心!

 

亞伯:加西亞要找錦衣決鬥?那是不可能的!對方可是不擇手段的惡魔啊!!

 

    加西亞寶劍被盜,心中的殺意又給點燃,以卵擊石的下場就是賠上一命,身為領主如此不知輕重,亞伯很想回國當面勸告,不過北方的事情尚未結束,仍需要幾天的準備時間。

 

弗洛伊德:身為軍人必須忠實於任務,服從所有的命令,這才是真正的騎士精神!我既然答應了城主探訪情報,就一定得據實以告,雖然返國的時機操之在我,卻無法預料接下來的發展…亞伯大人,希望您能與領主並肩作戰!

 

亞伯:這裏的工作尚未完成,沒辦法就這樣貿然離開!答應我,侍衛長!亞伯願意替領主犧牲的心意從未改變,無論如何您都得把話帶到,十天之內我會回城賠罪,請他帶我一起前往荒蕪之城對抗邪惡,在那之前還有勞費心,千萬不要讓他擅自行動!

 

    原來交出了兵符,代表了加西亞最終的遺言,亞伯不能眼見領主受難,然而國營牧場的完工僅剩臨門一腳,他也必須對死去的百姓與阿流卡德作個交代,突然陷入了兩難的地步;十天可以完成多少事情?幾餐食物,幾次對話,幾次睜眼閉眼的時間連結,就能夠影響整個世界,如果洛克犧牲,加西亞也遠走高飛,曙光初現的索尼菲將被黑暗籠罩,在和平的晨曦中化為灰燼,只要是稍有血性的男子,都不能讓夢想的藍圖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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