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結果怎麼會是這樣 ?

 

高句麗別武班中,號稱『白狼』的武神解怨脈,其統帥的數萬大軍來到北境,與兵力懸殊差距的女真蠻族進行決戰,居然慘遭全滅命運,原本預測能輕易獲勝的公嶮關之戰,最終還是造成了無謂傷亡,大部分死傷都是別武班士兵,甚至連聞名遐邇的大將軍江文植,也在這場混戰後消失了蹤影。

 

江林 : 全力搜索,務必找回我父親 !

 

殘破的軍令,就像江林的孝心早已化為烏有,當他站上了戰爭舞台,因為白水咒的功效,立刻將周身徘徊的靈魂都聚集起來,原本是眾多黃色的靈體,因為超過精神負載瞬間轉為紅色,數百條人命跟在周圍,他覺得力量大了,野心大了,就連滿肚子壞水也波濤洶湧,足以淹沒僅有的一線良知。

 

眾將領命帶隊離開後,江林獨自走上中軍所在的指揮所位置,身旁屍體堆積如山,血流在冰冷的地板上顯得黏滑,連空氣也被血腥味凝滯,寒冷淒涼的意味中,還充滿了江林不屑的訕笑。當他走到死屍如山的畫面前,幾根還在抽動的手指吸引了目光,他瞪大眼睛瞧著,那右手虎口上特殊的陳年劍傷,絕對是爸爸長年征戰的印記,是呼救與確認的信號,但這生命將逝的警訊僅換來江林深深的呼吸,咬緊牙根,決定把一切情感給拋諸腦後。

 

『報告將軍,左前軍已仔細搜查過,目前尚未見到大將軍蹤影,此地是否需要協助翻找?

 

 

江林看了屍堆中微微顫抖的手指,像狂風掃過的小花,正一片片的枯萎凋零。

 

『不用了,何必多此一舉 ? 解怨脈人呢 ?

 

『敵人殘黨流竄到右側去了,解怨脈將軍仍在奮戰,這次的對手十分強勁,就連號稱武神的將軍也難取勝,目前仍在掙扎當中 !

 

江林 : 究竟是誰取的綽號 ? 必勝的戰役打成這樣,連自己父親也失蹤了,居然還敢大言不慚的自稱為武神 ?

 

士兵 : 五萬士兵經過此役僅剩一半,加上大將軍又不見蹤影,白狼苦戰,我們能依靠的只有您了 ! 請將軍解救同袍於火水之中 !

 

江林 : 擊退女真殘兵有何難處 ? 這些外族人都是外強中乾,不堪一擊 ! 把我的馬牽來吧 !

 

 

他意有所指的把矛頭指向弟弟解怨脈,在創造危險之後,要用更壓倒性的危險解決一切。

 

半個時辰後,把周身靈魂全數解放的江林,以鬼神之力替解怨脈收拾殘局,正式接收了公嶮關領地,並將女真殘餘勢力徹底掃蕩,退出鴨綠江以北五十里外區域,贏下難能可貴的勝仗;他把數百名因白水咒喪失理智的女真戰士屠殺殆盡,將解怨脈押送回府,整頓士兵後清理戰場,因為激戰而耗盡所有靈魂的他,戰後那精神不濟的模樣,一瞬間像睡著般失去意識,恍惚中彷彿登上高山,看到春暖花開的景象,與水中游魚悠閒穿梭,樹林中隱約見到一個小屋,在輕歌漫舞中剔除了現實的存在,炊煙裊裊,遊人在好奇心驅使下,將半掩的門扉輕輕推開。

 

只一秒鐘的時間,方才看到的美景全不見了,五彩繽紛的歡樂變成無盡黑夜,門扉後方根本不是驚喜,一個滿臉是血的老人直撲而來,不是別人,卻是自己的父親江文植。

 

江林突然驚醒,星辰閃耀的天空還是和幾分鐘前一樣美麗,不過與高昇天空的月亮相比,他的心態呈現完全相反的走勢,空蕩蕩的心房一瞬間湧進回憶,沒有靈魂壓陣的他尋回理智,焦急的表情湧現,調轉馬頭再次奔回父親所在的冰冷戰場。

 

『您還好吧 ? 父親大人,請回答我 !

 

使了多少詭計,換來多少悔恨,屠殺多少性命,賠上多少犧牲,江林想起父親書房前樑柱上的題字,一解換一解,一怨報一怨,這一路走來自己換到的結局,不是他跟解怨脈的一怨換一怨,而是上天對他的無知,用捉弄手段下達註腳,對重傷的父親視而不見,就是對生育之恩最淒慘的玩笑。

 

江林 : 父親大人,父親大人 ! 您在哪裡 ?

 

父親的手早已不再揮動,眼皮也僵硬無法闔上,埋在同袍堆積如山的屍身下,精神早已前往地獄初軍門報到,任憑江林流下再多眼淚也無法改變結局,他的抱歉,注定蓋下千百年折磨的痛苦契約,在數不盡的黑夜中徒留嘆息。

 

隔日早上的第一個畫面,江林回到開京的老家裏,解怨脈撫棺痛哭,母親傷心暈厥,而他只敢站在門口看著,看著異族手足如何獲得同情,而血濃於水的自己卻慢慢脫離現實。

 

來到第二個畫面,江林沒有在家守喪,自告奮勇前往清理戰場,或許是因為不敢面對父親死亡的事實,不想見到弟弟解怨脈,甚至是想把一次放盡的靈魂重新收集起來,他在狼藉戰場上終日徘徊,直到帶回心滿意足的靈魂數量才肯罷休。每當心中邪惡人格受到白水咒啟發而浮現時,他突然覺得沒那麼在意了,也許父親的死,只是間接攀向權力核心的契機也說不定。

 

第三個畫面緊接而來,江林獨自回到開京晉見高句麗皇帝,並把公嶮關傷亡責任推到解怨脈身上,皇帝原本還猶豫是否讓兩人共享兵權,最終卻被江林釋放出的邪惡影響,把別武班總指揮的位置交到江林手上。他戴上紗冠,神采風揚的由皇帝手中接過兵符,百朝文武大臣莫不歡欣鼓舞,為這個國家新生的希望誠摯祝賀。

 

最後一個畫面,解怨脈治喪期間接到了朝廷任命,帶著數千兵馬前往邊境戍守,正逆著風雪朝目標地緩緩前進。大雪刺激著他的神經,心中疑問像不停呼出的暖氣永不止歇,密言成了他擔任邊防的總指揮官,最諷刺的是他連密言是誰都沒見過。

『這下可好了,官位明升暗降,把人流放到邊疆鬼地,究竟是何居心 ?

 

聽起來大鬍子對調任滿是怨言,但他抱怨的不是江林要對付解怨脈的心態,而是明明自己跟對了主人,卻得連坐來到這冰天雪地的世界塵封,他感到自我忠誠被人狠狠踐踏在地上。

 

解怨脈 : 我跟你想得不一樣,這裏很好,至少是與世無爭

 

大鬍子 : 這冰天雪地的一片慘白,其實就是沒有柵欄的監獄,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

 

解怨脈 : 你記得我父親曾經說過的話嗎 ? 異族也是父母生養的性命,人命並沒有貴賤之分,我不是對高句麗有異心才說這些,但由我們在邊境用仁義禮智的道德觀來防守,只要不讓蠻族越過這條界線,他們就不用面對江林,不用無謂傷亡,不用嘗到家破人亡的椎心之苦我一定得這麼做,因為這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不想辜負父親對我的期望 !

 

這段話說出口,連氣憤難平的大鬍子都啞口無言,能夠把負面情緒正當化的解怨脈殊不簡單,對照自己主人的心狠手辣,他難免有些後悔想法在心中不斷發酵。

 

 

白狼在邊境築起堅固防禦,慎防異族人民越界紛擾,自己也很認真地加強邊境巡邏,不以戰爭為退敵唯一手段,更多時候是用愛心開導,避免許多不必要的傷亡。直到那一天,在白雪停止傾瀉的時候,樹林裏的邂逅,如夢境般改變了他的人生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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