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爛的早晨,幾隻麻雀正頑皮的在灑滿了日光的庭園裏覓食,兩兩成對好不熱鬧。庭中潺潺的水聲,正緩緩流逝著天地歲月,腳步一刻也不曾停歇,萬事萬物是如此的美好、紛擾,自成一份完美無暇的怡然氣氛,然而這些感受,看在索菲亞眼中卻是格外冷清,對她現在行屍走肉的生活沒有任何幫助。她也很想重新振作起來,找回從前那個充滿熱情的自我,無奈只要一想起洛克,眼淚就得不聽使喚的流瀉。
在鏡子前面,索菲亞將頭髮梳理整齊,怔怔的對著鏡裏的自己發呆。從她略帶疲憊的眼神中不難得知,昨晚又是一夜難眠。雖然她努力說服自己不去想洛克,但當她看到粧台上擱置的「楓塵」詩集,又忍不住將它拿起,輕聲的唸著,陷入白色的沉思世界。
秋意正濃,仍如往昔蔚藍的天,
卻帶著一抹陰鬱的雲彩。
她來看我,
表情有點失落。
我問她怎麼了? 她沒回答,
眼淚卻化為晨露,
在空氣中婆娑飛舞。
她要離開了,離開這鄉村的景緻,
隨著父母的夢到遠方落腳。
我也哭了,連葉子都哭的血紅。
整顆心彷彿停止一般,
又片片的被撕碎。
這要我如何能釋懷?
放逐自己,
鎖進孤寂的深院?
索菲亞看著手中的詩集,似有同感的反覆唸著同一個句子。
「如何能釋懷….放逐自己,鎖進孤寂的深院?」
面對眼前這場災難,索菲亞巴不得這全是夢,然而現實無比的殘酷,就像詩中的楓樹一樣,心愛的人已離他遠去,唯一能做的,除了把心鎖進寂寞的深院外,還有什麼更好的選擇?正當索菲亞反覆吟唱著悲傷的詩句,一隻手冷不防由後方接近,將她手上的詩集拿走。索菲亞嚇了一跳,轉頭望去,一見是賽維來了,嚇得慌了手腳,趕緊站起身來要拿回詩集。賽維退了一步避過,單手將詩集攤開,簡單的瀏覽幾句。
「寫的不錯…有空看點書不失為打發時間的好選擇。」
索菲亞: 這…是…我閒著沒事所以…詩集可以還我了嗎?
賽維:當然…
正當賽維要將詩集還給索菲亞時,突然瞥見書的內頁有個筆跡,他又將詩集收了回來,一翻之下驚怒交加,內頁裏赫然是洛克的字,上面寫著:
「送給我最愛的人索菲亞,洛克筆 」
索菲亞想要上前抽回,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被賽維發現苦守已久的秘密,丈夫的臉色沉了下來,不發一語的瞪視著她,轉過身朝著壁爐方向走去。
「你要做什麼?還給我!」
索菲亞衝上前去準備搶奪,但賽維卻是更快,長劍飛快脫鞘而出,在壁爐旁用力一劃,激起的火星立刻點燃滿是火油的木炭,順勢一丟,洛克贈與的詩集準確落入爐中,轉瞬間在烈火中捲曲焦黑。
「不!!!」
索菲亞看著詩集化為灰燼,再也忍不住激動落淚,跪倒在壁爐前面。
「我想妳可能忘記一件事了…」
賽維憤恨難平的從背後望著索菲亞的身影。
「妳是我賽維的妻子…」
他憤怒的離開寢室,只剩下索菲亞傷心的哭倒在地,難過的不能自己。當房門被賽維用力關上的時候,她雖擁有了短暫的自由,卻失去了心靈唯一的依靠。
話說想為兄長報仇的阿則士等三人,在經過一天風塵僕僕的趕路後出現在魔館之前。對於這次能引來如此厲害的敵人,伊莎感到既高興又擔心,高興的是這幾人的精氣和魔力都屬上乘,對魔神復活大業頗有助益,擔心則是以洛克的實力還無法獨當一面,要是真的遇上危險,只怕他會無法應付甚至賠上性命;在三人尚未進入魔館前,伊莎已慎重的對洛克告誡,叮嚀他萬事小心,切不可讓敵人的奸計得逞。
甫一進入魔館的阿則士三人,對於這擺設華麗的魔館真是印象深刻,但想到達坦與希爾瑪命喪洛克之手的慘況,三人不得不繃緊神經,以免遭到強敵暗算。萊德和兩個弟弟討論的結果,因為建築物佔地廣大,兵分兩路尋找洛克似乎是最好選擇;阿則士自己一路,萊德則和南特一組,只要誰先發現洛克的下落,不論死活,一定要將他帶回席斯恩領賞。
萊德:那就這樣決定了…阿則士,你獨自探險沒有照應,絕不能太過大意!眼下敵人佔有地利之便,洛克又有幫手撐腰,小心點不要著了敵人的道!
阿則士:我金鹿王這一輩子除了不黯水性以外,還怕過什麼來著?若沒有親手把他大卸八塊,血祭大哥在天之靈,我阿則士的名字倒過來寫!
南特:要是不相信你的實力,我們不會答應讓你獨自行動,大前題是一切小心,切莫貪功求快,我們不能再折損任何戰力了!
阿則士:我知道,放心吧。
萊德:那就這樣,照計畫分頭進行!!
決定了作戰方針,三人便依照計劃行事,開始四處探索洛克的蹤跡。在刑室裏,伊莎透過魔鏡將三人對話聽的一清二楚,正和洛克討論著任務分配的問題;以洛克現在的經驗,絕對抵擋不了南特和萊德兩人聯手攻勢,雖然金鹿王也是狠角色,但權衡厲害,伊莎只好將落單的金鹿王交給洛克對付,自己則負責取回萊德和南特的性命。洛克很高興有機會能挑戰高手,正如魔神渴望入侵者的血肉,洛克也希望盡快獨當一面,打倒強敵無疑是最佳的證明方式。
當萊德這一組穿過右側走廊,南特突然聽到最後一間房裏傳來音樂聲響,他飛快的衝上前查看,至於萊德則留在原地戒護,並小心謹慎打開身邊的門,看看是否有人躲在房內;一時的注意力移轉,走廊中央的天花板沒預警關下一道鐵柵,把南特和萊德給分了開來,隔著厚實鐵門,兩人雖隱約能聽到聲音,但無法清楚了解對方狀況。
萊德:南特!你還好吧?
南特:我沒事,只是這頭的陽光全給阻斷了,一片漆黑。
萊德:這是個陷阱…既然現在過不來了,我們先分頭找吧!等會約在大廳會合…要小心敵人的暗算,提高警覺!
南特:好的!那我從這裡尋找出路,等會見了!
想想兄長希爾瑪慘死的情景,魔法師萊德一刻不敢猶豫,立刻由最近的門離開,想辦法找尋出路和鐵門那端的弟弟會合;至於南特這邊的情形相當糟糕,走廊上的陽光全被阻擋,長廊變成了沒有盡頭的黑洞,陰森森的,讓他打從心底發毛。南特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邁開大步向前走去,突然地上尖銳聲響,一把刀刃毫無預警由地下穿出,鋒利異常,將他右腳掌前半部份給切了下來。南特慘叫著跌坐在地,鮮血噴濺在緊握傷口的手上,不敢遲疑的他馬上扯破衣服,撕下布條纏緊傷口,以免失血過多而亡。
「可惡!有種給我滾出來!別躲在暗處傷人!!」
漆黑廊下只有聲音不斷迴蕩,根本沒有任何敵人蹤影,南特坐了一會,安慰自己這只是不小心誤觸機關所致,他又放心不少,站起身來摸索著牆邊,找到了裝飾用的玻璃器皿;他用衣物將玻璃器皿包裹完善,再用力往地面揮打,玻璃器皿裂為碎片,成了特殊造型的武器,因為重量關係揮舞起來呼呼有聲。南特就這樣一面往地面拍打,一面摸黑緩緩前進,果然這個走廊全是相同機關,他用這種方式預先知道了陷阱位置,避免再次受到傷害。
拖著沉重步伐,南特小心翼翼花了半個時辰走到長廊彼端,他不禁對自己的聰明與細心洋洋得意起來,不過他完全沒料到,這個魔館本身就沒有邏輯可言,小聰明根本起不了作用,唯一合於常理的,就是他得和以往闖入的人一樣,都得死,成為魔神期盼的食物。
他的手才剛摸上門把,後方就無聲無息的飛來數條東西勒住手腳,他發瘋似的想要掙脫,沒想到越弄越緊差點透不過氣來,那些條狀物原來是植物的藤蔓,卻有如鐵鍊般堅韌,讓南特嚐盡了苦頭。不一會,這些藤蔓開始往後拉扯,南特縱然有一身神力,卻也被藤蔓拖著向後,硬是給扯倒跌坐在地。
「不要啊!”」南特驚慌的大叫。
藤蔓以無聲的傲慢漠視了他的請求,一刻不停的向後拖行。熟悉的刀刃聲又響起了,南特費心迴避的機關再度啟動,銳利刀鋒穿了出來,將他的膝蓋從中割穿。不過藤蔓感受不到南特的痛苦,仍是緩緩的向後拉扯,不用說,南特的一隻腳硬生生的留在原地,沒有跟著主人繼續前進。
「哇啊!」
撕心之痛讓南特大聲哀嚎,掙扎的更加激烈。說時遲那時快,第二把刀刃又穿過了南特腹部,痛的他連眼淚都流出來了,趕緊用手扳住刀刃想藉此停下,沒想到詭異的藤蔓不但無情,力量更是大的驚人,眼看抓住刀刃的手指快被割斷了,藤蔓速度卻絲毫沒有減緩跡象,他頸子被勒緊陷入皮肉,不能呼吸也使不上勁,漸漸鬆開了緊握的手。
持續的移動,左腹部已被割開的南特,鮮血流滿了走廊的大理石地面。方才花費半小時才摸索到長廊彼端,這藤蔓只花了幾分鐘就把南特拖回原地,他的身體剩下一半,氣若游絲仍保有一點意識,模糊雙眼望著漆黑的屋頂發呆,已沒有力氣喊叫悲鳴,任由藤蔓將他拉高固定在鐵門之上,絲毫動彈不得的窘態令人同情。
這條走廊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但是最後一道完美無暇的刀光,清楚的殘影仍映在南特死前放大的瞳孔,巨大鐮刀由空中擺蕩而來,將固定門上的南特給切成了兩半,左右均衡,沒有絲毫的誤差,也是難以挑剔的完美無暇。
對於洛克而言,這是場空前的苦戰,而這場試煉,已由南特的死揭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