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例的莊園會議結束了,議事廳裏只剩下賽維和奇洛馬休兩人,領主的表情明顯不悅,三天兩頭就為了瑣事煩心,而今天又不知道是誰得罪了他。
奇洛馬休:領主為何悶悶不樂呢?
賽維:這還用說嗎?還不是因為索菲亞!早上我要她參加會議,沒想到她竟然給我缺席,真是氣死我了!我們不合的流言甚囂塵上,家族醜聞變成各莊園間的笑柄,我是多麼努力想化解問題,沒想到她連假裝都不肯,拒絕給我面子,一定要吵架才甘心似的。
奇洛馬休:生悶氣也無濟於事,要不要請她來問個清楚?
賽維:算了,我對她沒有期望,誰不知道她還惦記著洛克那傢伙,哼!
礙於領主的脾氣,平日在莊園裏沒人敢提起洛克之名,這下賽維自己說了,奇洛馬休才敢大膽的接下去。
「您派去討伐洛克的傭兵沒一個活著回來,金鹿王是,索提斯也是,您還有其他的打算嗎?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等他復仇吧?」
賽維:這我當然知道,我能做的不都做了嗎?怪就怪那房子正好處在席斯恩、徹布齊和聖達格間的三不管地帶,席斯恩現在以正義使者自居,當然不能讓人誤會我有出兵侵略的念頭,要不然我早派大軍把那房子夷平,哪還會有這麼多問題?
奇洛馬休:不論是為了賞金而去的人,又或者僱請的傭兵實力都參差不齊,無法解決洛克毫不意外,但若能派遣一支精英部隊,最好是有實戰經驗的人才前往,我想成功機率將會大大提升!!
賽維:你以為騎士團中有人願意去嗎?那可是個有去無回的死亡之館啊!現在禁衛騎士的兵權剛回收不久,我不希望強迫他們執行任務,否則尚未穩固的軍心又離散就慘了。
奇洛馬休:我知道有個人一定願意去,而且他也有足夠實力帶回洛克!
賽維:你是指...奧德那嗎?
奇洛馬休:放眼席斯恩莊園,對老領主最忠心的人非他莫屬,打從洛克犯下殺父之罪,奧德那的心情也持續低落,日夜不停的練劍只為發洩不滿,若他能成功帶回洛克也好,死在鬼屋裏也好,一石二鳥的妙計,確實除去了一個眼中釘,何樂而不為呢?
賽維:真有你的,奇洛馬休!立刻把奧德那給我找來吧!"
自從希爾瑪死去,金鹿王兄弟命喪魔館,賽維的自信隨著每條性命隕落每況愈下,加上與妻子的相處出了問題,常常悶悶不樂的發呆,生活也失去了重心。奇洛馬休這條毒計,無疑讓賽維又找回了野心與樂趣,就在他興奮吶喊的時刻,卻出現了不速之客。
「不許你們這麼做!!!」
優雅卻帶點憤怒的聲音在大廳迴盪,早上應當現身卻選擇缺席的索菲亞站在門邊,正以憤怒的眼神望著兩人。賽維斂起了笑容,乾咳兩聲示意奇洛馬休先行離開,他不願自己拖泥帶水的家務鎖事,影響了領主形象和應有的好心情。奇洛馬休識趣帶上大門,沉默空間中上演著兩人慣有的無語場面,賽維一點也不覺得精采,只感到厭煩無味。
賽維:我正要找妳呢,索菲亞!希望妳針對剛才缺席給我合理的解釋!
索菲亞:算我求你吧,賽維!不要作這麼殘忍的事。
賽維深吸了口氣,表情因憤怒而扭曲起來,每當有人替洛克求情,或者談論著過去的種種,他這種不友善的態度就會自然顯現,不論是誰,都將嚐到被刺傷的滋味。
賽維:結婚以來妳從未求過我,現在居然要袒護那小子?
索菲亞:放過他們吧!我不想看到兩個好友互相殘殺的慘況。
賽維起身下了台階,走向索菲亞,一把將她扯向懷裏。
「我是逼不得已才做出這個決定的,我的心難道不痛嗎?今天洛克犯的可是殺父重罪,我這個作哥哥的要是袒護他,那席斯恩的法律尊嚴將蕩然無存!我並沒有強迫奧德那,但若有機會讓他替已故的領主做點事情,我想他會很樂意才是,這件事早晚都要解決,希望妳不要干涉!」
賽維冷若冰霜的表情,終於讓索菲亞的眼淚克制不住再次潰堤,她知道已無法改變什麼,兩個情感親如手足的人,終要踏上宿命的舞台決一死戰。
和風輕拂,洛克感到說不出的舒暢。
從早上開始他就躺在中庭草地上仰望天空,萬里無雲如湖水般澄靜的藍色,偶會劃過迷途天際的流星。在這座惡魔之館裏,從沒有飛鳥敢降落休憩,也沒有生命能從裏全身而退,然而這裡卻真實仍存在著許多奇珍和兩個使徒,只不過外面的人無緣見到罷了。想到這裏洛克有點得意起來,畢竟他是除了伊莎以外,唯一能任意操縱生命存亡的人。
伊莎的歌聲由遠處慢慢傳來。
這段期間增加了許多犧牲者,靈魂源源不絕的供應,靠魔神補給魔力的伊莎自然也更精神了點。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伊莎的臉就像張白紙,雖然難掩五官秀美,卻總是給人不健康的感覺,現在她的臉色雪白中透著些許紅潤,不但散發著令人難抵的魅力,也不再像從前一樣冷酷無情了。雖說伊莎以這樣的面容度過了百年歲月,但畢竟就外表看來還是個少女,陽光般燦爛天真的笑容,或許才是最適合她的表情。
看著不斷揮手的伊莎,微笑的洛克覺得心理踏實,姑且不論現在行事的對錯與否,至少他能幫伊莎分擔重任,同時也有了生存下去的意義。
伊莎坐在洛克身旁,學他一樣望著天空發呆。
洛克:要不要打賭?今天晚上一定會下雨...
伊莎:原來這就是你躺了一早上的結論啊?!
洛克:我本來打算在這小憩片刻,卻被凝重的殺氣打擾得無法闔眼。
伊莎:你也察覺到了嗎?
洛克:是的!
伊莎:看來這次來者不善!
洛克:大約有十五人左右,我想我能猜到是誰了....
伊莎:你若下不了手就讓我來吧!
洛克沒有回應她的話,若有所思的朝大門走去,當兩個最好的朋友,抱持著誤會再度相見時,究竟會是怎樣的情形?而自己又該以什麼心情面對?人事已非的變局,大家都有不為人知的無奈,當兩樣心情正負衝擊,激盪出的空前震撼,任誰都猜想不到結局會如何發展。
狂風吹過,許多青綠的葉子和枯葉一同飛舞,離開原本溫暖的家落到地上。
世界上真有所謂的公平嗎?洛克放棄了思考,將所有可能的答案留在心底。